第十七章母與女（二）(第2/2 頁)

……既已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伏願夫君平安順遂。”

&esp;&esp;“平安順遂？”他咬著牙重複了一遍最後四個字，像是要把什麼嚼碎了吞進腹中似的，手中用力，將脆弱的紙張攥得皺起，“殿下，您倒是真灑脫。”

&esp;&esp;“沒什麼好解釋的，該說的都寫在和離書裡了，你也已經看到了。”陸景瓏終於開了口，語氣平靜至極，“我已經決定去面見聖上，求他將和親之人換成我。反正齊國原本想要的就是我，提前與你把婚約了斷了，免得讓你們季家難堪。”

&esp;&esp;季玄下頜繃緊，良久後長長撥出一口氣，努力保持語調的平穩：“陸景瓏，你是不是瘋了……這就是你想出來的法子？用你自己，去換你妹妹？”

&esp;&esp;“嗯。”陸景瓏點點頭，“我沒有別的法子了。”

&esp;&esp;季玄上前一步逼近她，垂下眼眸，語氣很冷：“若我不答應呢？”

&esp;&esp;陸景瓏半步不退，抬起下巴，眼底閃爍著金屬般冰冷而尖銳的光澤：“鴻光，你不是糊塗人，別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esp;&esp;兩人面無表情地對視了片刻，而後季玄勾起唇角輕笑：

&esp;&esp;“殿下，你心裡，可有半分我的位置？”

&esp;&esp;陸景瓏不語，只是抓著季玄的腕子抬起來，將傘塞進他手裡。

&esp;&esp;他的肌膚冷得像一塊冰，她被凍得瑟縮了一下，還是伸手用自己溫熱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

&esp;&esp;“鴻光，別問我這些。”

&esp;&esp;低聲說完這句話，她抬腳與他錯身而過，匆匆向前。

&esp;&esp;他像是被她的體溫燙到，手指顫抖了一瞬後，轉身抓住了她的手。

&esp;&esp;“殿下，你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威脅我嗎？”

&esp;&esp;“我怎麼威脅你了？”陸景瓏輕聲笑起來，“鴻光，這不就是你和陸雁雲想看到的結果嗎？”

&esp;&esp;他的手猛地收緊了，幾乎讓她感受到了疼痛。

&esp;&esp;“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叄年了……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肯信我？”

&esp;&esp;陸景瓏低笑：“你想要的，是被剪去了所有羽翼，只能依附於你的陸景瓏，對吧？”

&esp;&esp;她抬起手摁在他的心口，緩慢用力，一點點推開他，“但是鴻光，我永遠都不會成為誰的籠中鳥。”

&esp;&esp;雨，越下越大了。水滴沾溼了季玄清雋的臉龐，有一顆晃悠悠地挑在睫毛尖兒上，搖搖欲墜。他的眼眸中似乎蒙著一層溼潤的霧氣，眼尾彤紅。明明從來都是遊刃有餘，處變不驚的一個人，陡然露出這樣毫不設防的脆弱表情，實在令人心疼。

&esp;&esp;這麼多年的夫妻做下來，究竟幾分假意幾分真情，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esp;&esp;遠處似乎傳來匆忙的腳步聲，踩著雨水，啪嗒啪嗒。

&esp;&esp;“殿下——公主殿下！”

&esp;&esp;聲音由遠及近，向他們跑來的人看服飾應當是啟祥宮的小太監。好不容易衝到陸景瓏面前，對方氣兒還沒喘勻，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腦袋貼著地面，聲音裡帶著哭腔：

&esp;&esp;“大事不好了公主殿下！皇后、皇后娘娘她……在啟祥宮自縊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