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有病(第3/3 頁)
姐,姐姐,求求姐姐,准許大夫去給我阿孃看看病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六歲半的江攬州,跪在七歲的薛窈夭腳下。
一遍遍磕頭,把腦袋都磕紅磕破了。
卻只得她趾高氣揚又不耐煩的一句:“憑什麼,要不是你娘和你這個小野種,我爹孃不會日日吵架,我孃親更不會每晚都哭,還病得起不了身,都怪你們!”
小霸王給出態度後,她身邊奴僕個個同仇敵愾。
大的對他嘲諷奚落,說他阿孃是個不要臉的狐媚子,妄圖攀扯富貴。小的則將他圍成一團,嘻嘻哈哈,讓他匍匐跪地給他們輪流當馬騎。
如此。
在時光的這頭。
一雙黑沉沉的鳳眸穿透京都夜色,落在不為人知的歲月遠方。
江攬州聲線沁涼,語氣隱有森然之意:“你從何看出,又憑什麼認為,本王會想聽到她任何訊息,更甚至護著她們?”
蕭夙:“......”
若是遠在北境的另一位隨侍玄倫在場,一定能就殿下此番的不對勁分析出個所以然來。
可惜玄倫不在。
蕭夙估摸此番是弄巧成拙了,趕忙找補:“是屬下思慮不周,做事莽撞……還望殿下寬宥,屬下這就去面壁思過!”
言罷摸摸鼻子,蕭夙轉身便走。
江攬州:“回來。”
隨意撫過露臺圍欄上一支延展的夏花,江攬州將其反手一折,“暗中派人隨行,也不是不可。”
“寫本手札出來。”
“記錄薛窈夭是如何受苦受難,潦倒落魄,她每日吃穿用度,喜怒哀樂,哪裡受傷,何處疼痛,掉過多少眼淚,可有被人欺辱虐待,務必事無鉅細。”
“名字就叫做,花孔雀受難手札。”
蕭夙:“…………”
眼看男人半張臉沉在陰影之中,面無表情地把玩花枝,將其一陣擺弄,又莫名揉碎掌心。
花瓣汁液染過他骨骼明晰的修長指節,順著疤痕猙獰的手腕滴落下來,藤蔓倒刺將他掌心扎出細碎傷口,他卻似渾然不覺,整個人遊離於某種狀況之外,周身氣勢陰冷沉鷙,好像隨時會碎掉,又好像隨時能反手扼人咽喉。
說實話。
蕭夙有點茫然,還有點震撼。
因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江攬州,不像戰場上領攜千軍萬馬、令狄人談之色變的大將軍,也不像平日那個穆然冷峻、喜怒不形於色的成熟男人。
反倒像是個隨時要陰暗爬行的......少年?
這是錯覺吧。
蕭夙不確定又有點做作地問:“薛窈夭......是誰?”
“可是殿下您白日裡說過的最前面,最美的那個?”
沒有回應。
蕭夙繼續等待,還是沒有回應。
就這般僵持片刻,蕭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若這三千里流放途中,但凡發生任何意外,屬下派去的人,是該……”
將花枝殘骸丟掉,江攬州起身,空乏的目光掃向遠處萬家燈火時,仿如夜色中一尊冰冷的邪神。
“無需相助,無需保駕護航,更不準暴露身份。”
他道:“保證她抵達幽州之前,人還活著,四肢健全,完完整整。”
“至於薛家其他人,病痛不管,生死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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