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第2/3 頁)
獨在這件事上很堅持。那時候,我還以為他是不忍心看親女兒被送走,心裡有些感動,所以哪怕他時常脾氣一上來就要打罵我,我也都覺得能忍。
那會兒最輕鬆的時候其實是在學校裡。
鎮上的孩子大多都在同一所小學唸書,也沒大家想的那麼純真可愛。什麼漂亮不漂亮,好看不好看,帥不帥,家裡有錢不有錢,往往能很大程度地影響同學之間的人際關係。不過大概是因為我當時營養不良,人長得不起眼,所以學校里拉幫結派的事情,基本鬧不到我這種老老實實的“平頭百姓”上。
一二年級的班主任姓李,是從外地來支教的大學生,省會人,她總是叫我,“屏屏”,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後,還鼓勵我一定要堅持讀書,偷偷送了我一個文具盒,讓我有困難記得找她。三年級要離開這裡回省會的時候,又悄悄送了我一本書,《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兩樣東西我現在都還儲存著。就是可惜,後來的我還是讓李老師失望了。
初三畢業那年,國家義務教育結束,我差點就要輟學了。
婆婆說我繼續讀下去也沒意思,要麼就去鎮上找個活幹,要麼就跟著二伯父一起去外省打工。我不願意,她就拿家裡的掃把打我,我仗著她年齡大,整個院子到處跑,她就追著院子打,我還是不願意。後來她沒辦法,就動員了剛剛從田裡回來的馮存壯一起打我。可能是成年男人動手的動靜太大了,驚動了隔壁的鄰居,鄰居報了警,鎮政府的人很快來了,瞭解到情況後,把馮存壯直接扣走了幾天,我則被好心的鄰居羅婆婆收留了一段時間,養了好幾天的傷,才能一瘸一拐地下地走路。
羅婆婆的孩子都在外面打工,家裡只剩她一個老人,平時不好管人閒事。我主動要幫她的忙,她就帶著我去山上挖折耳根,兩個人一邊挖,一邊嘆氣。
“可憐娃娃,你要是個男娃子,你家裡估計對你就好了。”
“都是命哦……”
羅婆婆說這話沒有惡意,純粹是在我們那個地方,家家戶戶都是熟人,沒有現在比較流行的什麼距離感的說法,直率的表達慣了,並不是要刻意傷誰的心。
更何況,那個時候我已經不太會為這個事情傷心了。
我被打得趴在地上不能動的事情經由熟人之間的傳播,很快就在本地出了名(據說還有人拍了照片,留了證據)。
這驚天動地的、驚動當地輿論的一打,加上幼年失去我媽的故事,還是讓我高中在政府的安排下讀上了書。
只不過進了高中,我才意識到讀書這個事情確實也要靠天分。我拼死拼活地讀,比不過人家真正聰明的隨便動動腦筋。我在老師的建議下選了文科,早起貪黑地背書,在家裡時,不管婆婆怎麼罵我,我都還是要堅持背書,最後高考成績下來,還是讓我努力考到了一個末流的省內本科。
現在想起來,我還是覺得後悔:當時要是有那個認知,就是到處求人,爬也要爬去把書讀了。
只是那個時候年紀太小,拉不下臉面求助親戚和鄰居,也不知道國家助學貸款的事情,後來知道了,也失去了機會。
因為馮存壯收了隔壁鎮一個男人的錢,說是彩禮,要把我嫁出去。
“不然你以為,我把你留到現在是為了什麼!”
那個人大概很捨得,聽說是三十多歲,一直在外面南方打工,現在存了錢回來,要蓋房子給老孃老父養老送終。我初中的時候個頭極速地冒起來了,學校裡也不再是“平頭百姓”的存在,會被要求站隊,會被人找事,被人編造亂七八糟的謠言,我都不在乎。
但我很在乎能不能繼續讀書這件事。
馮存壯的話讓我心涼了。原來我以為僅剩不多的“父愛”,其實也是早幾年就想好的盤算。
他又打了我一頓,把我鎖了起來,說是要等到男方挑日子。平時的飯菜都是透過小窗戶塞進來的,餓不死就行。他怕我又跟初中那回一樣,有人報警,所以對外面只是說我不想讀書,跟同學出去玩去了,天曉得什麼時候才回來。
那是我最這一輩子最絕望的時候。
那個男人上門看過我,大概因為很滿意,提前給馮存壯了一些錢。馮存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男人差點就把我……
唉。可能人命不好就是這樣。
但我不認命,所以當時用鬧鐘砸暈了男人,又用偷藏起來的剪刀劃了他幾刀,威脅馮存壯要自殺。
馮存壯膽子再大也怕出人命。我知道,他慫,沒本事也沒腦子。
那男人被他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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