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胡馬度陰山是怎樣寫出來的!(第1/2 頁)
小陳見對方直言不諱地指出對“自己”詩句的不滿,鬧了一個面紅耳赤,就好像他當初抄襲乾隆《黃瓜》詩一般:“夫子是‘七絕聖手’,邊塞詩又是您最擅長的題材,小陳我東施效顰,結果只能是班門弄斧、畫虎類犬、孔夫子門前賣書啊!”
聽到“七絕聖手”四個字,王大叔笑得前仰後合,但卻並不否認。
王昌齡最牛叉的這個綽號便是“七絕聖手”——整個中國幾千年的詩歌史,在“七絕”這個題材上,除了李白,再沒有第二個人能與他的七絕匹敵!
初唐七絕僅七十七首,並不是流行的詩歌題材,七絕正是因為王昌齡、李白等人的努力,逐漸風行大唐。
盛唐存世四百七十二首七絕,其中王昌齡七十四首,幾乎佔了六分之一,可見其以身作則,引領潮流之功!
會寫,你就多寫點。
到中唐、晚唐,七絕數量之多,儼然已經成為主流,僅僅次於“永恆主流”的五律。
只是後人的七絕似乎都沒有達到王昌齡和李白的高度,《圍爐詩話》中也說:“王昌齡七絕,如八股之王濟之(明代王鏊)也。起承轉合之法,自此而定,是為唐體,後人無不宗之。”
既然是奠定規則的大宗師,王昌齡自然對於七絕只有四句,卻能完成一套完整的“開頭、承接、轉折、收尾”很有心得,所以看他的七絕,最後一句總是特別漂亮,也往往是流傳千古的名句!
只是小陳鬧了個笑話,他第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抄高啟的這首是七言古詩,並不是絕句……
只能說這幾年他疏於“作詩”,對於音韻的第一反應不夠敏感了。
古詩就古詩唄——盛唐的詩人可不會鄙視古詩,反而非常推崇古詩,不像後世一聽某詩不合轍押韻,動輒攻擊作詩者“又拿打油詩出來丟人現眼了”。
王昌齡最擅長的兩種題材,一是“七絕”,第二便是“五言古詩”了——這一點也和李白相同,只是李白還擅長五言律詩、五言絕句、七言古詩、長短參差“隨口瞎來”的長篇雜言詩和——
詞……(即便是“很不行”的七律,還有《登金陵鳳凰臺》呢……)
“晚生這句作得不好,還望夫子指點一二,怎樣可以補救呢?”既然小陳我自己沒有辦法寫好,那就把問題丟給號稱“聖手”的王大叔好了!
你說高啟的詩不好,那你幫他改改!
你行你上!
一副“勤學好問”模樣的小陳躬身行禮,心裡卻有點偷偷想笑。
“額,這個問題,我也沒想過呢!”王昌齡撓撓頭,看向孟浩然,孟浩然一攤手,一副“老夫愛莫能助”的樣子。
平生塞北江南——孟老師只能“江南”,不能“塞北”啊!
王昌齡一時想不出怎樣給陳十一郎的三句補一句,就問詩歌的“創作背景”道:“這首詩是哪一年寫的?寫給誰的呢?”
這下輪到小陳開始撓頭:自己在洛陽興旺發達的時候,可是結識了不少貴人!
那麼多人,還真不好想!
偏偏這首還很冷門……
將軍?這首是送給某位將軍的!
要不然自己也不會套用高啟《送劉將軍》的模板!
磨蹭了好大一會兒陳成才終於琢磨起來:“這首是贈給蓋嘉運將軍的。”
蓋嘉運是玄宗朝戍邊大將,早年立功邊疆,帶領唐軍屢敗西域各國,使得唐軍威震西域,官至北庭都護——統轄西突厥十姓部落諸羈縻府州,相當今阿爾泰山、巴里坤湖以西乃至中亞鹹海的極廣大區域。
“哦?”王昌齡有些意外,他是沒想到這半大小子還能與此等封疆大吏聯絡起來。
“是這樣的,”陳成解釋道:“開元二十三年冬天,突騎施軍侵擾北庭及安西的拔換城(今新疆阿克蘇),蓋嘉運將軍於開元二十四年率兵出擊大敗突騎施軍,得勝而歸。”
“到洛陽日,聖人激賞其功,命群下作詩頌其勳德。”陳成終於把這事想起來了:“我便寫了這首詩給他。”
確切地說,是“抄”了這首詩給他。
畢竟當時想要從他這裡邀詩的人很多,搞得他把詩送出去的時候都很肉疼,用完就沒了啊!
所以對於關係不那麼密切的人,他一般不太捨得“抄”太好的詩給人。
詩寫好之後,也沒收到對方任何回饋。
今天如果不是王昌齡猛然提起,陳成自己都要把這詩忘掉了。
王昌齡一時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