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館長(第1/2 頁)
雷德順著扶手尋到二樓的書房,他調整好心態,敲了敲大門。
篤、篤、篤!
裡面隨即傳來冷淡的聲音:
“進來。”
雷德眼皮跳了跳,直接推門而入,順手關上了大門,迎面的鏤空木窗敞開著,冰冷的夜空揉碎了灑在紅木書桌上,一本未寫完的日記攤開,半句潦草的墨跡沒有組成語句,卻寫出了作者的浮躁心意。
雷德立刻意識到,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他杵著柺杖,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失禮了——您找我有事?”
“我讓你進來,到我面前來。”那冷淡的中年男聲又響了起來。雷德提起一條腿,手裡按住了杖頭,全力向前一踏,腳掌結結實實和上好的鵝毛毯貼在一起,他才再杵柺杖向前落下,託著自己向前過去。
啪、咄、啪、咄……
他蹣跚地繞過寬敞的迴廊,從琳琅滿目的化石標本、堆滿名著古籍的原本的書架中穿梭而來,直至餘光瞥見一副茶具配套的圓桌,他抬起頭,這才見到呼喚他前來之人。
“我覺得不需要再介紹什麼了。”
面前四五十來歲的的壯年男人和看起來倒是一臉和顏悅色,他自然而然地躺進了白金木的椅子裡,隨意地品嚐著茶水。他有著棕色的頭髮和眼睛,面容雖然因為年紀而變得衰老,卻因為保養得當,稜角分明的臉龐魅力絲毫不減。
“我想是的,”雷德說:“拉格爾·特萊基館長。”
縱然是一百年前的人,拉格爾館長的穿著打扮卻比工業時代的人還要潮流,造價高昂的紫色綢緞織成的雙排扣大衣披在他肩頭,裡面則是斜條紋襯衫和上好的針織羊毛背心。
拉格爾館長隨意地放下了骨瓷茶杯,他抬眼看了一眼雷德,說道:
“給我一個理由讓我不殺你這個冒牌貨。”
雷德心頭一跳,他沒想到對方這一身行頭作派,嘴裡卻如此輕易地吐出動手殺人的話語。
“別想反抗我,年輕人,我不喜歡欺負殘疾人,除非他們對我說謊。”
拉格爾館長話音剛落,便伸直了雙腿,愜意地架在了圓桌上,絲毫沒有把雷德這個外人當回事一般,甚至撿起來一本古書翻閱了起來。
雷德心底一沉,拉格爾館長比他想象的還不好對付,好在他早就做好了這種準備。
“您不會殺我的。”雷德說:“不然您早在我趕走您的親生骨肉時,就這麼做了。”
“也許我是想親手撕下來你這個冒牌貨的臉皮,把它浸入水銀後定型,再貼在人偶的鐵皮面具上。”拉格爾館長詼諧地說道。
“不。您是個體面人。”雷德微笑:“我想您也許早就不喜歡那孩子了,也許……我是說,也許,這只是基於我個人的一點小小的主觀意願,極不成熟,帶有明顯的臆測,未必真實——您只是想借我的手把他趕走,對嗎?”
他話音剛落,拉格爾館長隨意地翻了一頁書,不作回答。
氣氛隨即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然而沉默不只是代表著尷尬,雷德的背後被冷汗打溼,他彷彿感覺到空氣變得凝固,連呼吸都變得極為不順暢,那感覺就好像是站在動力間的燃燒爐旁邊,根本不敢用力呼吸。
一時間,雷德心底傳來‘他真會動手殺我’這樣的強烈預感。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氣氛帶來的心理作用——雷德切實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機能彷彿出了問題,某種陰流彷彿正順著他的喉管,從大動脈湧出,由裡到外纏繞著他的脖子,像一條蟒蛇,要把他活活勒死。
就在他越發感到窒息,雷德突然聽聞一聲平靜的話語:
“你唯一的問題就是太過耿直。”
緊接著,他彷彿被解放了一般,脖子上的壓迫感立刻無影無蹤,他立刻低頭呼吸了幾口,眼前的世界立刻亮了起來。
“這剛剛是——”他剛想開口詢問,拉格爾館長一抬手:“過來,坐我對面。”
雷德沉默片刻,坐到了對面的圓椅上,他將手杖就擱在手邊,隨時可以拿起來當作武器反擊,或者撐著逃跑。
拉格爾館長合上扉頁,將古籍擱在一旁,他頭一次正眼看向面前這個年輕人,說道:
“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我觀察了很久,你心性叛逆,但又有智慧,口才也不錯,做人倒是很坦率。這些都不錯,但直到剛才的試煉,我才真正確信,你比我的親生兒子還適合成為我的接班人。我看的不錯,你是擁有資質的人。”
雷德眨了眨眼,他還沒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