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一)(第1/2 頁)
轎車馬達的響聲不算大,但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卻能傳得老遠。
這是一輛老式的桑塔納兩千,當初在國內曾是非常經典的品牌,但現在已經只能在舊車市場上見了。無論是速度還是外觀,這車都已經被更新更豪華的品牌所淘汰,夏師傅開了這輛車近八年,他已經攢下一筆款子,準備用這筆錢買輛新車,繼續他的計程車司機生涯。
如果今天能夠平安回去的話,這種夜活再也不接了。
一邊開著車,夏師傅一邊從後視鏡裡看了坐在旁邊的乘客一眼。
這個乘客年紀不大,二十歲左右的模樣,看上去象是個學生,看到他,夏師傅覺得“斯文”這個詞在如今也還有用。沒有普通年輕人的飛揚跋扈,也沒有同齡者那種驕傲自負,如果把他扔在人群之中,就是最不顯眼卻又絕不會被人忽視的那個。
讓夏師傅不安的是他這麼晚了還要出城。
拜社會變革之賜,如今的世道,人們吃肉的次數多了,可挨刀的次數也多起來。夏師傅已經聽過無數次同行出夜車被搶人財兩空的訊息,但生計又讓他不得不接下這種危險的活兒,雖然年輕人外表極為斯文,可這個時代裡連**都可以造假,一張斯文的臉皮又算得了什麼?
“在前面停一下。”一直悶目養神的年輕人忽然睜開了眼睛說道:“就在橋洞上。”
夏師傅心裡緊了一下,這是一座立交橋,上面是水泥公路,下面則是鐵路,兩者形成十字交差狀,一輛綠皮旅客列車正隆隆駛過。如果在這裡殺了人,將屍體推下橋,沒多久便會被火車碾成肉醬,恐怕第二天本地晚報上就會多一條花邊新聞:某無名男子臥軌自殺目擊者聲稱其人為民工云云。
心裡雖然這樣想,夏師傅還是減慢了車速。
“快一點……”年輕人催促了一聲,夏師傅不安地嘟囔了一句,悄悄把手伸向座位下,那裡放著一個鐵扳手。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眼前突然一花,原本坐在身邊的年輕人不見了。
風從開啟的車窗外灌了進來,雖然是江南,可這十二月的風仍然冰冷如刀。夏師傅的頭髮被風掀了起來,他慌忙伸手擋住自己的臉,腳下用力踩了剎車。
桑塔納兩千發出悲哀的尖鳴,幾乎撞到了路旁的護欄。夏師傅臉色慘白,驚魂未定地看著自己的副駕駛座。
那裡空空蕩蕩的,已無一人。
夏師傅分明記得,車窗一直關得很緊,而那年輕人也坐在位置上,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車窗開啟了,年輕人也不見了。
“鬼……鬼?”
俗話說走多夜路終撞鬼,夏師傅在這個念頭起的一剎那,就覺得身後發涼,汗水一息之間就浸透了他的襯衣,為了驅趕心中的恐懼,他開啟了車內燈。
這時他看到了一張百元的鈔票。
從城裡打車到這裡,因為回程放空車的關係,價格要高些,但也不至於要一百元,有八十元就足夠了。夏師傅看著那張被壓在礦泉水瓶下的百元鈔票,好半天也不敢伸手過去拿,足足等了幾分鐘,他在反覆確定那張百元鈔票沒有變成冥紙之後,這才伸出顫抖的手,將那張錢塞入小抽屜中。
“這不是在做夢吧?”他發動車子,調頭轉向,也顧不上其它,只是用力踩著油門,迅速離開了這座橋。
就在夏師傅對著百元鈔票發呆的時候,那個年輕人穩穩趴在火車最後一節車廂的頂上。
雖然綠皮車是出了名的慢,但經過幾次大提速之後,它的速度也可以達到近百公里,因此趴在光滑的車廂頂部,還是需要一些技術的。年輕人吸了口氣,身體向前猛衝,從最後一節越到了前一節。
他的身體在空中有明顯的滑翔,就象是一隻燕子。
列車繼續向前,年輕人神情有些焦急,因為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所以他覺得時間緊迫。他再次前躍,當他第四次前躍落下時,出了一點意外,為了躲避從路邊伸出來的交通指示牌,他身體偏了些,沒有滑翔至車廂頂的正中部位,而是偏移了一米多。他的腳在車廂邊緣滑了下,身體失去重心,幾乎翻落下去。
在落地前一瞬,他抓住了火車上的一個扶手,身體飄在火車之側,象是掛著的一塊帆布。
這是一節臥鋪車廂,因為夜晚的緣故,裡面的人都睡了,沒有人看到他掛在窗外的情形。
年輕人吸了口氣,翻身,抓住扶手的那隻右臂上的肌肉瞬間墳起,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他藉著慣性在空中蕩了兩下,然後飛身、翻滾,落回了車廂頂部。
“嗵”的一聲響,讓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