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秋閨瑾(第1/7 頁)
《敬告中國女同胞》一經發表便廣受爭議,一連十日,呂蘭清的桌上都擺滿了信件,信中有贊有罵。
讚揚者認同“天賦人權”之觀點,也支援其“復個人自主之權,協力自強”的想法。
怒罵者則認為此文太過反叛,竟敢批判中華文明五千年的文化,實在是天真得可笑。
對於這些褒貶不一的信件,呂蘭清無一例外全都讀了,每日在其中挑選有意義的書信或詩歌登報,讓話題持續發酵。
時間一長,“女權”和“女學”這兩個詞在天津民間也得到了傳播。
就連林春生休沐時都對呂蘭清道:“最近學堂多了好多人來問收不收女學生,是不是您的夢想快實現了?”
呂蘭清笑著摸摸她的頭:“哪有那麼容易?女子恢復自主之權的路還遠著呢!”
六月初,嚴淑琳來找過呂蘭清,將嚴氏女學目前擬定的章程交由她修改潤色,又談到林春生:
“春生這孩子天賦稍欠,但每日天未大亮便已至學堂,手捧書籍踱步背文,很是用功。”
“我觀她每日從租界步行至女塾,路途遙遠,路上魚龍混雜,怕是不安全。不如讓她住在嚴氏公館,可節省時間,亦可確保安全。”
呂蘭清詫異,她每日都給了錢讓林春生坐黃包車,卻沒想到這丫頭連這點路費都要省。
但自己每日都要上工,不可能送她去學校,而她從前貧苦慣了,估計自己說了她也不捨得坐車。
想到這,呂蘭清點頭道:“好,那便多謝嚴太太了!”
呂蘭清一直在等英夫人和京城秋碧城的到來,但等了十天,等到《敬告中國女同胞》的熱度都過去了,她們也還沒來。
又等了五天,還是沒來。
呂蘭清不免有些失望,她們恐怕已經忘了這事,決定不來了。
六月十日。
盛夏將至,天氣已經開始炎熱,大公報門前的花壇裡不知何時聚集了一群蛐蛐,一大早就開始發出連續不斷的“蟈蟈”鳴聲。
呂蘭清坐在工位上,又讀了一封辱罵女權的信件,心中甚至煩亂。
忽然,清洗印刷機的劉忠走到他桌旁,遞給呂蘭清一張紅箋,道:
“門外有個梳頭的爺們兒想見您!”
呂蘭清詫異,梳頭的爺們?這是何等奇怪的人?
她接過紅箋一看,上面用極其瀟灑的行草寫著“秋閨瑾”三字。
看到姓“秋”,呂蘭清頓時瞭然,忙道:“請她進來吧!”
不多時,一個身穿長袍馬褂,長身玉立的人走了進來。
呂蘭清定睛一看,她還梳著婦人的髮髻,難怪劉忠戲稱她為“梳頭的爺們”。
“碧城女史!久仰久仰!”
見到呂蘭清,那婦人的眼前一亮,滿面笑容地迎上來。
呂蘭清立馬站起身與她握手,打趣道:“秋小姐,您讓我苦等了半月有餘,可真是急煞我也!”
秋閨瑾爽朗大笑:“哈哈哈!抱歉抱歉!近日在準備出國事宜,在京城多耽擱了些時日!”
秋閨瑾雙目炯炯,文質彬彬,笑起來氣度高雅,令呂蘭清心生歡喜。
此時大公報館並無旁人,呂蘭清便搬了一把椅子在自己工位旁,請她坐下。
“您要出國了?去哪?”
“我有一位日本友人即將歸國,我準備與她一同前去日本,藉此進入日本女校學習。”
呂蘭清面露惋惜:“想不到咱們初見即離別。”
“哈哈哈!”秋閨瑾大笑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就算去了日本,咱們也能書信往來嘛!”
呂蘭清淺笑道:“咱們還沒開始聊各自志向,就約定書信往來,您就不怕與我有悖?”
秋閨瑾不在意道:“我早已在報紙上看過你的文章,自然知道與你志同道合。再者,君子和而不同,就算咱們觀點有悖,就不能成為朋友了嗎?”
呂蘭清聞言,心中湧起了想要立刻跟她深談的衝動,便簡單作了一首詩交稿,帶著秋閨瑾到了附近的茶館詳談。
“秋小姐從哪來?”呂蘭清好奇問。
“我是湖南府人士,去年隨丈夫入京復職,便加入了京城啟明社,亦以‘碧城’為號,半月前得知碧城女史之名號,特此前來拜謁。”
呂蘭清又問:“您為何身著男裝?”
秋閨瑾道:“只因女子之身所縛多矣,男裝示人,可彰我平權之志。”
呂蘭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