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意來信(第1/2 頁)
呂鳳岐醒後,嚴氏明顯輕鬆了許多。
呂賢鍾因為將婚期提前了,整日都關在房裡加緊速度繡嫁衣。
呂賢鈖和呂賢錫也恢復了往日的作息,白天在家塾上學,晚上則將課業交由父母查閱批改。
每至旬休,一家人便齊聚一堂,說說笑笑,好不快樂。
九月底,呂賢錫下學歸來,看到夏意在自己房間門口徘徊。
壽宴結束後,夏意等一批丫鬟就被慈姨安排到了外院幹些粗活,沒有命令不允許進入內院。
呂賢錫叫住她,問:“夏意?你在這裡幹什麼?”
聽到呂賢錫的聲音,夏意彷彿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快步走到她面前,道:
“三小姐,奴婢的孃親託人給我送了封信,但我不識字,能不能請您幫我念念?”
呂賢錫對夏意很有好感,一是她年齡與自己相當,二是她也不裹腳,第三則是她長得很舒服。
這種舒服不是因為漂亮或者其他,而是她的身上有一種在家塾的同窗們身上很少見到的鮮活感,彷彿是一朵沐浴在陽光之下不被束縛的雲。
這種感覺,呂賢錫只在同窗李君怡身上見過,但李君怡卻有些怯弱,不似她這般勇敢。
呂賢錫低頭,看到她手裡被捏得皺皺巴巴的信,知道她是鼓足勇氣才敢過來的,便點頭道:“進來吧。”
說完,她推門走進房間,徑直坐到書桌前。
夏意有些侷促地站在她身後。
呂賢錫接過信,用手將信壓平整,小心翼翼的開啟信封,簡要瀏覽了一遍。
這封信的語言很是樸實,字也十分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夏意母親找人代寫的。
夏意小心翼翼的問:“三小姐?我娘寫了什麼?”
呂賢錫笑道:“我給你念一遍吧。”
“夏意吾兒:
你過得怎麼樣?
我過得很好,剛收完穀子。今年的收成很好,交了稅還有許多餘糧,吃乾飯都能吃到明年秋收了。
你哥哥六月份去了上海,在日本人開的工廠裡做工,前些日子寄了錢回來。
他說上海的工廠裡還招女工,問你去不去?如果你要去的話,娘就賣一點糧食給你贖身。
對了,村頭的六娃讓我告訴你,他等你。
娃呀,娘想你了。”
信的內容很少,但夏意卻聽得淚流滿面。
夏意抽泣道:“我也好想我娘,我已經離家一年多了,我好想家...”
呂賢錫張大了嘴:“你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啊,已經離家這麼久了?”
“我今年十五了,不小了,可以嫁人了,”夏意解釋道,“去年朝廷說要打仗,收了好多稅,但我家收成不好,孃親就把我賣給了牙婆,不然交不起稅的話,爹爹就要去服役了。”
呂賢錫有些迷糊:“可你才到我家兩個月啊?”
夏意點頭道:“我之前在一個商人家做工,五月的時候,朝廷又打輸了,官老爺說要賠錢,就加重了商稅,他家就不幹了。”
“後來我就去了另外一戶人家,但是幹了兩個月,他家嫌我腳大,就把我趕出來了,連工錢都沒給。”
呂賢錫:“腳大怎麼了?”
夏意道:“他們說女孩子腳大,就是家裡沒有教養,說我肯定做不好活。”
呂賢錫:“哪有這樣的道理!我也是大腳啊!我就有教養啊。”
夏意聞言,低下頭看了看呂賢錫的腳,有些驚異:“大戶人家的姑娘不都是三寸金蓮嗎?”
呂賢錫道:“那是以前,我娘說,現在沿海的姑娘都不裹腳了。”
呂賢錫又問:“你想回去嗎?”
夏意想了想,搖搖頭:“我不想回去。”
“為什麼?”
“回去了要做很多活,要嫁人,還要擔心吃不飽飯,”夏意道,“這裡的活雖然很多,但是都不累,每天還能吃兩頓白米飯,多好啊!”
聽了她的話,呂賢錫有些吃驚:“吃飽飯就夠了嗎...?”
夏意點點頭,肯定道:“當然!”
呂賢錫道:“那你去上海做工不是更好嗎?能吃飽飯,還不用做下人。”
夏意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呂府有很多字,我在這裡學會了好多。”
說著,她在手掌上開始寫字,示意給呂賢錫看:“一個圈圈是嘴巴的‘口’字,兩個疊起來的圈圈就是呂府的‘呂’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