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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蹲下身子,在濃重的夜色裡,面對嶙峋的岩石和不斷拍打過來的巨浪,痛哭不止。
姜一寧,永遠把沉重藏起來。
明明是這樣慘痛的一段經歷,卻被他含混地說是停職調查留下的“心理陰影”。
明明是這麼卑劣的一種藥,卻被他輕描淡寫地說是麻痺神經的。
而他一直曲意逢迎的繼父,居然是把姜一寧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他,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回的房間。
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才平復了情緒。
但當他透過狹小的窗戶,看到被防盜網隔成小塊的大海時,他又重陷崩潰。
他想到姜一寧說過,想投海死掉。
以前他以為那只是姜一寧的厭世。但此刻,看著堅固的柵欄,任弋突然感到一陣窒息,他不敢去想,可是又忍不住去想,姜一寧當時,是不是就被關在這樣一間狹小幽暗的房間,絕望,無助,屈辱。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被關進方框裡的一點海。
而他,一無所知。
天才剛亮,任弋就醒了。
雖然他強迫自己入睡儲存體力,但一閉上眼,腦子全是被關在牢房裡的姜一寧,伸著手向他呼救,而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任弋強打著精神洗了把臉。還好忍住了,眼睛沒有紅,只是有點腫。他又在房間做了幾個俯臥撐,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有點活力。
越恨蕭家的那些人,越要忍住。
看到任弋的黑眼圈,蕭子聰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端起咖啡杯,“沒睡好?”
任弋一臉平靜,“有點擇床。”
蕭子聰知道,任弋被藥廠的生意嚇到了。
被嚇破膽的狗,更溫順服從。蕭子聰很滿意。
“蕭總公司有點事情,過會再來。”
他抿了一口咖啡,並不理任弋,起身向屋外走去。
任弋只好快步跟上。
“這裡生產什麼,你知道了吧?”
“我……”
“這是一種以類固醇激素為基礎的藥物,是用睪酮、雙氫睪酮、雄烯二酮等成分,透過複雜工藝,加工製成的激素類藥物。”
說完後,蕭子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沒聽懂,但也沒打算解釋。
“雖然實驗室早已可以合成此類藥物,但當時的產品失效快、效果差。而我們經過三年不懈研發,最近取得了重大進展,馬上進行量產,可以填補暗網上這類產品的空白。一旦投入市場,利潤非常可觀。”
如此卑鄙的藥,卻被蕭子聰說得好像招商推介會,任弋心裡說不出的噁心。
“馬上進入生產的關鍵時期,所以蕭總希望你來接手。”
“那,我需要做什麼?”
蕭子聰並沒有回答。高傲如他,只會主導話題,從不配合問答。
蕭子聰帶他走進一棟房子,裡面非常華麗。
“蕭總偶爾在此小住,你以後在這辦公。”
任弋四處觀察了一下,這裡裝飾得富麗堂皇,但每個窗子上,也都安著防盜網。
突然,蕭子聰停下了腳步。
“這不是姜小媽嗎?”
他原本冰冷的聲音,也多了一分油膩。
任弋一轉頭,就看到了姜一寧。
他穿著一身整潔的白襯衣黑長褲,拿著一個三明治,剛從餐廳出來。
看到他倆,姜一寧愣了一下,但馬上低下頭,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姜小媽,好久不見。”蕭子聰擋在他面前,輕蔑又玩味地看著他,“我爸他老人家大病初癒,還能讓您滿意嗎?”
姜一寧見前路被擋住,轉身往回走。
蕭子聰沒有攔他,只是嘴裡還在說下流話, “要不您努努力,我爸要是‘馬上風’了,我就放您自由。”
姜一寧快步拐進一個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蕭子聰似乎早就習慣他這個態度,冷笑著看他關掉的門,對任弋說, “這就是你開車載的姜小媽。你昨天光聽叫床,還沒見過人吧。”
然後他罕見地賞光看了任弋一眼:“放心,你的小媽們雖然有男有女,但你媽還是正房。畢竟我爸選老婆,又不看床上功夫。”
房間裡的姜一寧靠門站著,耳朵貼在門板上,心砰砰直跳。
外面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任弋的聲音:“蕭總肯收留我們母子,已是很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