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其實我很喜歡你的眼睛(第1/3 頁)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看不到眼睛,又何來朋友呢?”
楚子航點著頭,沒有說話。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寂寞也沒有哀怨,彷彿這樣的生活對他而言並沒有造成什麼不適。
“我現在相信你們可以相處得很舒服了。”施耐德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取出一塊口香糖含進了嘴裡,“先吃飯吧,應該餓了。”
侍者已經推開門,將餐車停在了桌前。
最大的盤子蓋著餐蓋看不出是什麼,但即使沒有它,其他菜也足夠豐盛。
法蘭克福腸做的色拉;切得像紙一樣薄的黑森林火腿,旁邊鋪著嫩綠的菜葉;還有一盤飽滿多汁的紅燴牛肉;以及卡塞爾學院最經典的德意志酸菜豬肘子。
不可謂不豪華,但看得楊聞念一愣一愣的,“不是說……是教授的家鄉菜嗎?”
“對。”楚子航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彷彿是在安慰,“教授是德國人。”
雙手扶著自己的額頭,楊聞念覺得自己的人生走進了一條死衚衕,他只想一頭撞在死衚衕的牆上把自己撞死。
從昨天下午來到卡塞爾學院,他已經連吃三頓德式菜了。德式菜中最經典的酸菜、土豆、豬肉、香腸,在最初嚐鮮的好奇之後,他就再也不想碰了。
看著表情生動起來的楊聞念,施耐德忽然笑了。
他明白了過來,楊聞念和楚子航並不是一類人:只有在周圍環境很正式、很嚴肅的時候,比如昨晚自己單獨找他談話、以及剛剛師徒三人正襟危坐的時候,這種環境下楊聞念才會面無表情、一板一眼。
而當環境柔和了起來,甚至有趣了起來,他也會相對應地變得柔和有趣,這就不難解釋他為什麼會和路明非、芬格爾做室友做的還算不錯。施耐德一度以為楊聞念會忍受不了他們的逗比生活與跳躍思維。
楊聞念是個變色龍一樣的人,會不斷變化自身,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那是他融入這世界的方式,也是他的……保護色。
“下次我會注意不點德國菜了。”施耐德輕笑著開啟了主菜的餐蓋,裡面是一整隻豬後腿,燒的爛熟,香味撲鼻。
他用筷子輕輕一撥,撕下來一大片冒著熱氣的肉,施耐德把它遞到了楊聞念面前的碟子裡,“嚐嚐吧,這道菜食堂很少做。”
雖然吃的是德式菜,但卡塞爾學院推行中文教育十年了,施耐德已經習慣了使用筷子,他的兩個學生是中國人就更不用說了。
“能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快就不喜歡吃德式菜了嗎?”看著楊聞念將那塊透著嫩紅色的豬後腿肉遞給嘴裡,施耐德好奇地問,“雖然這是大部分學生都會經歷的過程,但這是你來學院的第二天啊……”
“因為我在中國的東北長大。”楊聞念嚼著酥爛的肉,滿臉痛苦,“教授你不知道,我們那裡到了冬天,吃來吃去都是酸菜、豬肉、臘腸、火腿、土豆,還有蘿蔔白菜。”
“冬天的菜品確實很像我的家鄉。”施耐德認同地點頭。
“而那裡一年有半年都是冬天……”
“啊?啊哈哈哈……”德國教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知是在笑楊聞唸的悲慘遭遇,還是笑他從老家跑來美國還是沒能逃出命運的魔爪。
“你也吃飯吧,教授。”楚子航說。
點點頭,施耐德摘下面罩,露出了那張可怖的臉來。他的嘴、鼻子和小半張臉枯槁萎縮地像是殭屍,面板緊皺在一起,透著毫無光澤的黃色。
他明明還不到40歲,但你說他是個百歲老人都會有人信。
施耐德盯著楊聞唸的眼睛,灰色的瞳子一眨不眨。
楊聞念平靜地和他對視,“教授,你是在期待我不害怕你嗎?”
“沒錯。”嘴角咧了咧,施耐德似乎是在笑,“很少有人第一眼不害怕我,哪怕是對抗了龍族一生的執行部專員們也都會畏懼。而在學生裡,你是第二個看了我這張臉依舊能保持平靜的人。”
“第一個是師兄嗎?”
“是的。”夾起一塊麵包伸進嘴裡,施耐德的牙居然有大半是鋼製的,透著金屬色澤,他很輕易地咬碎麵包,仔細咀嚼,然後吞嚥下去。
楚子航說,“教授的半個喉嚨都是人工植入的軟體管。所以他吃飯要很小心,萬一把那根軟體管弄壞了,他的呼吸系統就沒法運作了。”
“教授,你……一直是這麼吃飯的嗎?”楊聞念聲音中透著震驚。
“不是。”施耐德搖搖頭,“平時一般會直接喝營養液,那東西一般不會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