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憫和季暘的狀況,可很快病危通知就下了。
術中大出血,玻璃碎片卡在心臟最危險的地方,她的情況非常糟糕。
梁思諶去簽字,手抖得握不住筆,喉嚨腥甜,再次吐出一口血。
護士終於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強制他去做檢查。
劇烈悲痛下的過度應激反應。
梁思諶昏迷了一陣,但很快就醒過來,精神卻支援不住,眼球顫動,不斷地睜開眼又閉上,直到周邵紅意識到他還在擔心雲舒,俯身告訴他:“暫時脫離危險了,已經送去重症監護室了。”
他似乎這才安心閉上眼。
梁思諶醒過來就一直陪著她了,她被送去重症監護室,依舊沒有完全脫離危險。
他很後悔。
那種後悔自責像是潮水把他淹沒。
他在想,如果當初像杜少霆那樣,守住分寸,是不是不會有今天這種事。
他錯了,他突然意識到,比起失去她,他寧願和她什麼也沒有發生,守著她嫁人生子,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
他的自私、剛愎自用和狂傲自大害了她。
他記憶力不錯,想起他跟徐新越第一次見面是在雲舒一個學姐的慶祝派對上,那是雲舒第一次對他分享生活中的煩心事和討厭的人,他感到跟她更近一步,於是心情不錯,再次出去的時候,整個人很有一種意氣風發的感覺,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當眾吻她、牽她的手,但他知道自己無論眼神還是身體,都無法自控地鎖在她身上。
樂極生悲,情深不壽。
古往今來的悲劇,莫不如是。
父母從小教他,在外人面前展露喜惡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他的喜歡給她立了個靶子。
而他甚至一直沒察覺到。
新年之際,梁思憫跟季暘去度蜜月,季梁兩家都很多事要處理,他預知到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很可能都無法去見她,所以在年後雲舒回醫院的時候,是他親自開車去送。
回程的路上被追尾,整輛車差點衝出護欄造成不可預估的後果,但他運氣不錯,車技也過得去,堪堪幾厘米微小的差距躲過了致命的傷害,他多疑,意識到是意外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著手去查了。
證據確鑿,是季暘的兩個叔叔其中某一個在從中作梗,他沒有交給梁思憫,直接給了季暘,因為打心眼裡覺得如果這種事處理不好,不夠資格娶他的妹妹。
而如今,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評判季暘,他同樣愚蠢而無能。
他那樣謹慎,竟然沒多想一步,他是送雲舒回來出的事,是否雲舒也已經在對方的視線裡。
在等待她醒來的每一分每一秒裡,他都在被自我審判著。
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也忍不住祈求上蒼,憐憫一下她,她那麼小失去父母,那麼努力地生活、學習,剛剛取得一點成就,還沒好好感受生命帶來的美好,不該是這樣的下場。
哪怕拿他的命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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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梁思諶枯坐塑膠長椅上,一動也不動。
周邵紅並不想打擾他,但最終還是叫了他一聲,壓著怒意:“梁思諶,你是個男人,你想讓雲舒醒過來還要看你那張死人臉嗎?”
她不再強調他是個哥哥。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錯了,她低估了兩個人的感情,梁思諶並不是熱血上頭的性格,相反他有著超出年齡的謹慎和穩重,而這樣的人,輕易不會越界,但失控就永不可能再回頭。
梁思諶此時眨了下眼,自嘲一笑:“該死的是我。”
城中追車,犯罪直播,這件事無論捂得多嚴實,最終還是無法掩蓋,媒體雲集,報道鋪天蓋地,案情已經基本偵破,所有嫌疑人捉拿歸案,警方那邊沒有阻攔的必要,梁家兩個女兒加一個女婿全在icu躺著,誰也無心去管外面那些破爛事,周邵紅並不想梁思諶再分心,但此時也不得不告訴他:“輿論那邊你最好在雲舒出院之前處理好。”
那些舊事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翻出來了,時代變了,早些年無法接受的事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有些感情終究被道德禁錮,帶上許多不可言說的隱晦色彩。
她深呼吸了一下,對這件事向來不贊同的她卻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軟話:“沒有誰該死,雲舒也不是小孩子,我想她選擇接受你也並不僅僅是怕你,她已經躺在這裡了,沒有時光機,一切也回不到最初,誰也無法重新做選擇。梁思諶你要是有良心,就把這句話吞回去,如果她醒過來,你敢說一句類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