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樓前見秋草（2）(第1/1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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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夏日炎炎，滿池的蓮花開得正盛。蕭綱卻無心去觀望，出了東宮徑直就去了皇帝的內殿。殿裡很安靜，只有蕭衍一人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沉思。門口有人通報，他卻恍然未覺，猶自盯著手中的信箋。

&esp;&esp;蕭綱走近，站在一邊並不言語。他那樣望著他的父親，忽然發現父親已經老了，畢竟是一個八十五歲的老人，往年再怎樣英姿颯爽可畢竟上了年紀，英氣不再。身上存留著的只是一雙看盡滄桑的眼睛和一顆飽含寂寞苦難的心。

&esp;&esp;“那邊來信了，朕想……還是把侯卿交出去吧。”蕭衍終是嘆了口氣如此說道。

&esp;&esp;蕭綱立在下首，沒有作答。蕭衍的話語中滿是疲憊與無奈：“那邊想要的畢竟只是候景，沒必要把我們蕭家人搭進去。”

&esp;&esp;“父皇覺得……候景他會同意嗎？”蕭綱眉頭微蹙，淡淡詢問。

&esp;&esp;“皇命不可違，他不過只是一個外族的降者。怎麼比得上蕭家的皇族金貴？”蕭衍說罷，揉了揉太陽穴疲憊說道：“世纘，你去擬稿吧。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了。”那個老人極為疲倦地閉上了眼睛。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朕”，此時的蕭衍，只是一個勞心的老人。

&esp;&esp;蕭綱哽在喉中的話翻滾了幾番還是嚥了下去，只是應了聲退了下去。他邁出了大殿，而不知為何外廊上忽然颳起了一陣異風。蕭綱身形一頓，身邊的侍從極有眼色要去扶，他擺了擺手自己一個人緩緩行走在那孤長的外廊。廊簷之外的天空，蔚藍如洗，沒有一絲雲彩。但他卻隱隱覺得，遠方的天空已經開始沸騰了。不好的預兆，漸漸浮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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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府裡面的蓮花開得正盛，一起去看看如何？”蕭綸用過午膳後忽然這樣與昭佩說。昭佩恍惚了一瞬，強制抑制住腦海裡出現的人影果斷搖了搖頭：“不，不用了。我不想去看。”

&esp;&esp;如此利落迅速的回覆讓蕭綸略微尷尬，訕訕笑著也不再提及了。他們在青藤纏繞的木架下坐著，綠蔭遮住了炎熱的陽光，她的鼻尖是那翠意所特有的氣息。

&esp;&esp;遠處是含貞與蕭確在一道餵魚，嬉戲打鬧。昭佩與蕭綸並排坐著，遙遙望著那邊不由得淺笑起來。“就好像回到了從前。”蕭綸溫柔一笑，“看著他們，就好像昔日的我們。”他從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日，他們會在一起看著各自的子女想著過去的光景。

&esp;&esp;昭佩只笑未語。又聽蕭綸問她：“含貞至今仍未婚配嗎？”

&esp;&esp;“嗯。她至今沒有看中的人呢，這孩子心氣極高，不管是誰都看不上眼，有時候還故意耍懷心思把人家上門提親的嚇跑。”昭佩笑著敘述，“想來含貞無數次裝瘋賣傻、裝病裝殘的。簡直把王府的名聲都要糟踐光了。”她卻並不惱，只是頗為無奈。

&esp;&esp;蕭綸聽了苦笑道：“也就你這樣縱容她。若是我，趕緊尋一個好婆家給她嫁了。”

&esp;&esp;昭佩遙遙看著遠處笑得春日燦爛的女子，眉目如畫。她的眉眼之間也染上那樣純粹的笑意：“我只想讓她快樂。”說罷衝他幸福一笑，“只要她願意，做什麼都好。”

&esp;&esp;蕭綸愣了愣，恍然之後又是一陣心悸。昭佩是一位母親，她的女兒承襲了她的過去，她不願她繼續承襲她的未來。

&esp;&esp;“其實父皇做的沒錯，那時昭佩年不知事，如今才覺得父皇的決定有他的道理。”昭佩喃喃說著，不知是與他說還是在自言自語。蕭綸也再不多說，事實上是不該說些什麼。他靜默著拾起不知何處放在桌邊的玉珏放在手心，緊緊握在手心裡。

&esp;&esp;可是至今，他仍無法理解父皇。

&esp;&esp;默默的濃翠之中，斑駁的光點映在她的臉上，恍然有一種錯落的安詳和幸福。可惜那樣短暫的安然很快便在舟橋的輕呼聲中消失了，聽見蕭綸貼身侍從的驚呼，幾人都是齊目望去，卻看他急匆匆跑來，不住地喘息著：“王爺，不好了。京城裡出事了……候景他，叛亂了！”此話一出口，蕭綸手上把玩的玉珏瞬間應聲墜地粉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