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麒澄番外:滿庭芳(二十一)(第1/2 頁)
隨著虞司麒輕輕地合上房門,屋內只剩下了虞老先生和虞老夫人雙手緊握。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屋內,是專屬於這對夫妻的寧靜而溫馨的世界。
“老頭子,陪我睡一會,剛剛下山去攔著阿澄上山,可累壞我這把老骨頭。”虞老夫人勾了勾手指,那動作帶著幾分俏皮,笑眯眯地對自己的丈夫撒嬌。
虞老先生沉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眼底含著眷戀和心疼。“我給你按按。”虞老先生的聲音有些難以自抑的沉痛,輕輕地拉起妻子的手,將她帶到梳妝檯前,讓她坐下。然後,他站在妻子身後,用雙手輕輕地按摩著她的肩膀和頭部。他的動作輕柔而熟練,彷彿已經做過無數次。
虞老夫人一邊支使著他這邊力氣大點,這邊小點勁,一邊拿著幾根玉簪來回地擺弄。
這都是老先生每年雕刻給她的禮物,隨著二人走過越來越久的路,簪子越來越精美,大多數都刻著虞老夫人很喜歡的鳶尾花,可隨著虞紫鳶離世,簪子刻意的避開這種花紋,換成了細密的隱藏著符咒的花紋。
最終,虞老夫人還是選定了一根和其他簪子相比有點粗糙,樣式也普通的。她將那根簪子遞給虞老先生,虞老先生很自然的接過簪子,熟練地為她戴好。
這是他們新婚夜,虞老先生送給她的,是他親手雕刻的第一根簪子。
攜手一生的夫妻牽著手,落下帷帳,躺在床上。那帷帳輕柔地飄動著,彷彿在為他們守護著這份寧靜。
“你個傻姑娘。”虞老先生突然開口,悶悶地說。
虞老夫人在下山迎江澄之前便已經服了藥,如今藥效有些發動了,有些昏昏欲睡。她的眼睛微微閉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逆天而行至此,這麼大的因果,怎麼能讓鳶兒的孩子自己擔著,那孩子才剛開竅,和阿麒還沒來得及說開呢。”虞老夫人聲音越來越低,像是睡前的低聲呢喃。即使年紀大了,依舊能察覺到年少時的嬌矜。
“再說了。”虞老夫人突然翻了個身,靠在虞老先生的懷裡,親密地挨著他,“若是每日醒來我見不到你,一天都不高興,我啊,打從認識你開始便沒受過委屈,我只喜歡過高興的日子。”
虞老先生眼眶不易察覺的紅,翻身面對她,感覺到妻子逐漸消失的呼吸,用最後的力氣緊緊地抱住她,蹭了蹭她的頭髮,低聲哄著,“睡吧,睡吧。”
“每天都是高興的日子。”虞老先生的視線逐漸模糊,妻子的面容卻更清晰了。
“來世再見。”虞老先生輕輕地說出這句話,便和妻子牽著手,擁抱在一起,走向下一場人生。
眉山虞氏兩位長輩隕落,這一訊息如同沉重的烏雲籠罩在眉山之上。閉關多年的宗主在這個關鍵時刻站了出來,主持這場肅穆的葬禮。
常年隱藏沉寂的眉山,縱然失去了兩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也並不會大張旗鼓,連訊息都不會往出傳。只有自家弟子沉默著,以莊重的神情將各處妝點妥當。白色的輓聯隨風輕輕飄動,整個眉山沉浸在一片悲痛與寧靜之中。
虞司麒穿過長廊,身著麻衣,身形顯得有些憔悴。他安靜地敲響了他甚少踏足的道觀, “父親,是我。”虞司麒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期待。
等了片刻,虞宗主緩緩拉開門。他的眼神沉靜如水,靜靜地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也不說話,只是微微側身,示意虞司麒進來。
“坐吧。”虞宗主獨自坐在案前,桌子上的龜甲和羅盤散落各處,他沉默著把東西收好,然後,他才撐出一抹笑,給虞司麒遞了一杯茶水。
“父親,我昨夜徹夜未眠,推算數次,我……我還是心有不解。”虞司麒眼下青黑,隱隱帶著幾分痛色,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不甘。
“祖父祖母,壽數未至啊。”
虞宗主靜靜地看了看這個天分高到能算破自己父親籌謀的孩子,微微地嘆了口氣。“阿麒,你應該知道,有些事,並非我不願告訴你,你祖父也並不想讓你知道。”
“身為虞氏宗族,你該學會的第一堂課就是尊重天命。”
虞司麒苦笑一聲,“可惜,無論是我,還是祖父,這一課學的都不好。父親,你似乎也沒有學的很好。”虞司麒眼神緊緊地盯著那個看似不理俗世,卻會在自己睡著的時候悄悄給自己蓋被子,認真批改自己的作業,為了在自己生辰的時候做出一道他喜歡的菜揹著別人躲在廚房研究了半個月的父親。
他就是敢這樣明晃晃的來問,並且確信會得到答案,底氣就是他比誰都明白父親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