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是偷拍(第1/3 頁)
黎昀拉開了後座車門,“上車吧。”
時恪沉默著坐了進去,拉過安全帶側身對著卡扣半天卡不進去,他伸出左手想扶一下,眼前的光突然暗了下來。
黎昀俯身探進車廂,時恪頓時向後靠了一下,他身體緊繃,被黎昀察覺後又刻意佯裝輕鬆似的偏過頭去。
安全帶被黎昀接過,溫熱乾燥的手擦過他的指尖,“咔噠”,扣上了。
車駛出醫院,音響裡放著舒緩的英文歌,時恪看著窗外街景,腦內迴圈播放著醫院裡自己吐了黎昀一身豆漿的畫面。
他把裝著藥和病歷的袋子捏得皺皺巴巴,只恨不得原地失憶。
不用人說,從黎昀的氣質打扮,開的車,住的房子和溝通能力上都能看出來對方家境優越,和自己比更是天差地別。
那件襯衫應該價值不菲,掏空時恪三個月工資都趕不上一半價格的那種,現在上面斑斑點點的都是痕跡。
黎昀是個心善的人。
在時恪人生中所遇到的這樣的人不多,關係親近的更少,鄭元算一個,姨媽算半個,別的再沒有了。
而黎昀是第一個主動且不計回報幫他的陌生人,小時候捱打的日子過得太久,知道哭喊得不到回應,只會換來下一次更惡劣的對待,或者說,求助是要付出代價的。
漸漸地,他學會了沉默,至少這樣在施暴者眼裡沒了趣味,而冷眼旁觀的人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當做無事發生。
“對不起。”時恪聲音很輕的說了句。
“嗯?”黎昀調小了音響音量,從車內後視鏡裡看他,“你說什麼?”
“我說,對不起。”時恪鬆開袋子,對上黎昀的眼睛,“衣服我會賠給你,還有藥費。”
前方紅燈,車子慢慢減速停了下來。黎昀回過身遞給時恪一個東西,他挑眉道:“真的?那你錢包得大出血了。”
懷裡落了個盒子,時恪拿起來看了一眼,是盒巧克力。
“真的。”時恪說。
黎昀笑笑搖頭,“逗你的,也不用道歉。”他指指醫院的袋子,“用藥劑量和禁忌都在裡面,醫生說你低血糖也挺嚴重,這巧克力你備著,等病好了再吃。”
“為什麼?”
黎昀表情不解,“什麼為什麼?”
“醫院,衣服,藥費,還有這個。”時恪舉起那盒巧克力。
“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黎昀理所當然地答道。
是嗎,見死不救的人才是大多數吧。
綠燈亮起,黎昀回身發動汽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語氣輕鬆,“你不覺得是我該感謝你嗎?那個許…..許什麼來著?”
“許函。”
“嗯,許函那兩刀可都是衝著我捅過來的,一刀胸口,一刀腰腹,哪刀中了我都得死,”黎昀輕輕嘆了口氣,“你救了我的命。”
是這樣嗎?
過去的經歷讓時恪感到困惑,他開啟僅剩丁點兒電量的手機,“能加個聯絡方式嗎?至少讓我把藥費轉給你。”
“加我可以,錢就不用了。”
時恪沒說話,稍長的頭髮散落下來蓋住了耳朵,劉海搭著額頭,比紮起來的時候看著更乖。
他從後視鏡裡盯著黎昀,眼神透著一股子堅定。
小孩兒怪倔的,黎昀在家做慣了兄長難免心軟,他無奈道:“好,轉。”
到家第一件事先給手機充電。
慶幸昨天喬恆給他請了帶薪假,今天是週末,山道頭號滿勤優秀員工安下心來,認認真真洗了個澡。
傷口不能沾水,他高高舉著左手,舉酸了放下來歇會兒再繼續,就這麼反反覆覆耗了一個小時才從浴室出來。
天氣逐漸轉熱,時恪在衣櫃前佇立許久,挑了件長袖薄衫。
時恪家裡別的東西都少,唯獨畫室裡東西多,再就是衣服,就好像是急於和從前撇清關係,一定要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
他看著鏡子裡那張臉,恍然間透出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時恪略帶煩躁的給自己戴上了耳釘,鏡子裡的人立刻多了幾分凌厲,滿意了。
客廳裡空蕩蕩的,好在他剛好喜歡這樣的環境。
這房子本來是鄭元額外購置的房產,當初是買給母親養老的,不算陽臺一百來平的面積,裝修完散了味兒,就等著人搬進來。結果天不遂人願,老太太頭兩年染上流感去世了,房子就這麼空了下來。
鄭元留著空房也難受,索性低價租給時恪。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