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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腹中文墨似乎齊齊罷了筆,只憋出這麼一句評價。
那人眉目清雅,玉刻的五官同他整個人一般,詮釋了一個“淡”字,只餘雙眸在一片淺淡中重抹了一筆。而他華服在身,似乎將這淺淡壓了一壓,不至於御風遠去。
言昭如今雖堪堪算得這九重天上的一名少年,卻也活了凡人兩世那麼久,見過形形色色的神仙,有如望德先生那般質樸無求的,也有如葉辰那般不拘禮法,愛打聽八卦的,但多的還是恭順拘謹,潛心修行的。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明明站定在此處,卻教他覺得縹緲不定,似與天地相融。又不知是哪裡來的熟悉之感,讓他想伸手去拉一拉那人的衣袖。
那仙君對群仙報以清淺的笑容,似乎是察覺到遠處炙熱的眼神,轉頭望向言昭這邊。他唇邊的笑意還未散去,仿若一陣清風,混著桃花的甜香,拂過言昭的心神。
言昭一怔,慌亂移開目光,忙拉著文珺……嗯文珺人呢?
大約是他看得太入神,文珺早不知竄到何處去了。言昭訕訕地收回手,獨自走到蓮池邊蹲下,借清涼的池水冷靜了下來。他想起慈濟神君,慈濟與那仙君同行,那人莫不就是青華帝君?
想到此處,內心莫名雀躍起來。
“言昭?”有人在身後喚他,是慈濟神君的聲音,“你如何在此?”
言昭拍拍手站起身,嘿嘿一笑:“湊熱鬧嘛。”
言昭在慈濟面前撒嬌慣了,誰成想轉身抬頭一看,面前站著的是兩個人。左側是慈濟神君,而他正朝著的,距離不過一丈的那位,是方才一個笑便將他打得七葷八素的,青華帝君。
言昭似乎聽見自己腦中剛剛續上的弦,啪的一聲,又斷了。
慈濟還未瞧出端倪,接著話茬道:“此宴只邀了萬真大會與會人,你怎麼混進來的?”
少年忘了思考,脫口而出:“自然是參加萬真大會了。”
“胡鬧。”慈濟氣笑了。
言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胡話,想重新找個藉口,可看著面前人的衣襬,卻又莫名嘴硬起來:“便看我年紀小,不配參加這萬真大會嗎?”
慈濟神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餘光瞥見帝君詢問的目光,方道:“帝君,這是望德先生家的孩子。”
望德先生家的?君澤怔了怔,興許是想起了百來年前那一桌被哭聲震廢的文墨,微微蹙眉。卻又另憶起什麼似的,眉頭舒展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還垂著頭道少年,問道:“你想參加?”
言昭倒是沒想到青華帝君會與他搭話,不禁抬頭,看向那雙“重抹”的眸子。
葉辰說過這次大會是青華帝君主持。
他心想鬼才要參加,當著欽慕之人的面出醜,多丟人吶。
“想。”
……這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嗎?何方妖魔控制了他的軀體。
君澤輕笑了一聲,囑咐慈濟道:“那便在名冊中加上吧。”言罷轉身離開。
言昭回過神時,二人已在殿前一處桃樹邊落座了。
“這孩子年紀尚小,術法也沒什麼長進,帝君為何允他參會?”慈濟神君一面斟酒,一面怒其不爭般地看了一眼遠處的言昭,連連嘆氣。
君澤端起酒盅,慢酌了一會,沒有正面答他,反問道:“你同他倒是挺熟稔?”
“帝君不在的這百餘年,妙嚴宮也無甚要務,清閒得很。這孩子似乎對妙嚴宮頗有興趣,常偷著過來,一來二去便熟悉了。望德先生早已賦閒在家,自己不教,便把他送去學堂,不成器,連個騰雲術都使得東倒西歪的,還是我掰正的。”
聽完這番絮叨,君澤心想,我這位從官倒是頗有幾分帶孩子的天賦。
“本君這般年紀時,也不會騰雲。”他轉了轉手中的酒盅,想起了今晨瞧見的光景。
寂寂林中,白衣小少年提著與其人一般高的長劍,仿了他一招長風碧落。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方道:“這九重天,已經許久沒有修劍道的了。”
言昭還沉浸在“與青華帝君說上話了”與“我要去萬真大會上丟人了”的自我拉扯中,這廂文珺不知又從何處躥了出來,拍拍言昭的肩:“來來,我方才又從聽到些有意思的,給你講講。”說著將言昭拉到一方無人的桌前坐了,順手抄起一隻又大又紅的蟠桃就開始啃。
言昭瞧他這副如魚得水的模樣,忍不住譏諷道:“半刻不見,不知文珺仙尊如今什麼階位了?”
文珺也不生氣,嘻嘻一笑:“我也不是故意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