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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膝上,很快滲透衣料,涼得他當即清醒了。
“為師這樣長眠挺好麼?”蒙虞極為緩慢地睜眼,聲音因為太久沒有說過話而沙啞,“阿蜚。”
百蜚心重重一跳,倉皇地收回手,俯身行了個大禮。
“師尊,徒兒沒有此意,”他沒有起身,聲音微微顫抖,“師尊平安歸來,徒兒欣喜若狂,哪怕就此昏迷不醒,徒兒也願意一輩子侍奉左右。”
蒙虞目光掃過他的脊背,修長挺拔,雖然依然清瘦,但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瘦小少年的模樣了。
他動了一下腕骨,那鎖鏈立刻繃緊,入骨的疼痛流入經脈,立刻令人脫力。
蒙虞笑了一聲,被這痛意勾起了過往的記憶。執迷不悟的不歸路漫長而痛苦,眼前陌生的徒弟,卻又讓他覺得時間一晃而過,如白駒過隙,抓不牢,留不住。
他放輕了聲音,彷彿變回了那個溫和虛弱的毒修:“這麼害怕做什麼,我如今是階下囚,動也動不了了。來,抬起頭讓我看看。”
百蜚僵了一下,緩緩直起身。
看見他面容的那一瞬,蒙虞怔住了。眉眼還是熟悉的模樣,蒙上了一層成熟的面具。只是眼神騙不了人。他以為百蜚的顫抖是害怕,是怨憤,此刻一看,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竟是真的高興。
為什麼呢?蒙虞不禁這樣問自己。
他為一己私慾,將少年人獨自留在這與世隔絕的荒涼地方,只有一具屍體陪著——還是他不喜歡的人——一走就是這麼多年,杳無音信,沒有比這更混賬的師父了。
他不恨我麼?
可百蜚的眼裡看不見恨。
百蜚被看得有些侷促不安,主動挑他最關心的事來說:“師叔的冰棺……我一直在好好養護,雖不如師尊,倒也沒什麼大礙,與從前無……”
“阿蜚,”蒙虞打斷了他,“你長大了。”
他的話音聽不出情緒, 百蜚卻感覺嗓子被澀意堵住,淚如雨而下。
蒙虞有心替他擦一擦,一動手臂,就被那要命的鎖鏈釘死在原處。他嘆了一口氣,道:“先別忙哭,九重天估摸著要來人了。”
百蜚用手背胡亂抹掉了眼淚,顧不上狼狽,警惕道:“這麼快?”
“這不是普通的鎖鏈,只要我一醒,它就能感知到。”
“他們要做什麼?”
“提審。”
蒙虞話音剛落,灰色迷霧之外果真出現了天兵的身影,正在往他們所在的石室而來。
百蜚肅然起身,欲前去周旋,被蒙虞攔住了。
“不礙事,”蒙虞端出冷淡的面色,微微坐直了身體,“正好我也有話要說。”
“提審蒙虞君?”
言昭端著酒盞,還未入口,就為這訊息吃了一驚。
慈濟神君點頭:“也對,你先前一直在凡間歷劫,還不知道。蒙虞君雖被帝君救了回來,但一直昏迷不醒,據說是昨日才睜眼。”
慈濟本來對飲酒沒什麼興趣,但今日這酒出奇的香,他不由得也端起言昭給他斟的那杯,細細品了一口。
“這是哪裡來的酒?”
“司靈天君去凡間鬼混……呃……辦事的時候,偶然在一艘船上看見的。”
“船上?”
“是一個很會釀酒的閒散真人留下的。”
上回言昭分了一罈給賦明宮,司靈天君禮尚往來,這次還了他一罈。
慈濟神君默然。
……怎麼聽著像偷?
不對,這會兒不是糾結酒的時候。
言昭心不在焉地朝凌霄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幾時能結束。”
他與君澤才從西玉山回來,還沒歇上一時半刻,君澤便被一道傳信叫走了。蒙虞和天外之境的事算是機密,由六御親自審,旁人不得參與。
慈濟寬慰道:“帝君自己已經去過天外之境,情況也大都明瞭,多半審不出什麼新名堂。”
言昭點了點頭。
慈濟忽然想起個人,問道:“你不去看看你那個毒修朋友?”
“百蜚?”言昭彎眉笑了一下,“人家師尊剛醒,這會兒心裡肯定裝不下別的了,我去了也沒什麼……”
他說著自己頓住了,總覺得這話裡的意味有幾分曖昧——主要是他自己心虛。然後他抬起頭對上慈濟神君如炬的目光,更心虛了,連忙低頭喝酒。
慈濟神君本來沒往那處想,見了言昭這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