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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始終不得其法。
“這靈石中有一汪泉水,少說已經封存了百年,若是取出,可以用來淬鍊仙藥。”唐嶷仔細端詳那靈石的紋路,說道,“只是須得要完整地取出,否則靈氣一洩,這泉水也成了死水,便無用了。”
顧年遐撓撓耳朵,接過靈石,歪頭看了一會兒,抬起手指緩慢地注入法力。唐嶷也並未阻止他,而是笑眼看著,似乎並不擔心會弄壞石頭。
一盞茶後,顧年遐鬆了口氣,很得意地舉起靈石還給唐嶷:“看,取出來了,我用冰魄裹住裡面的泉水,就可以去除石胎胞衣了。”
“哦,竟然能做到如此精細。”唐嶷讚歎道,“寒冰至堅,化水則至柔,還真是巧妙。”
“這個是納川吞海之術。”顧年遐說,“我和晏伽學的。”
唐嶷沉默了片刻,說道:“狼王殿下,我有句話想問你。”
“什麼?”
“三年前,你在昏迷間真的聽到他對你說,他會回來麼?”唐嶷問道,“或許那時候你神識混亂,記不清了。”
“他說過的。”顧年遐尾巴捲到身後,微垂著頭,“他從來沒有騙過我……”
這話不對,心裡有另一個聲音在埋怨自己。
晏伽是很壞的,他總是騙人。
顧年遐也曾託蘇獲和林惟竹以天權地煞之力探查過,數十次下來,結果皆是同樣。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顧年遐到處都尋不到晏伽的氣息,哪怕是三界五行之中,也再沒有這個人的一絲線索。
蘇獲沒有告訴他實話,但終究瞞不過狼王,種種跡象唯有一個真相可解——神形俱滅,魂體徹底消散,世間不曾留下過此人一分一毫的痕跡。
唐嶷嘆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又給彼此都倒了杯茶。
外面走來幾人,為首的是懷鈞和蘇獲,身後還跟了個商人模樣的年輕人,那人好奇地打量著天青堂中的陳設,忽然瞥見了顧年遐,怔了怔,大驚失色道:“言年?!”
顧年遐也愣住了,迷惑地看著那人,一眼便認出來那是去歲在從雲學宮中,與他交好的那位同窗。
唐嶷輕咳了兩聲,不露痕跡地問道:“閣下認得北境狼王嗎?”
顧年遐如今的模樣已經和當年不大一樣了,況且他入學宮時還稍稍變幻了些容貌,乍一看時只是眼角眉梢間有幾分相像。
同窗聽聞此言,有些驚駭,一時也拿不準了。他聽說北境顧氏狼族的族長和越陵山交好,甚至與前任掌門結為了道侶,只是沒想到會親眼見到本尊,不由得敬畏了幾分。
顧年遐臉上神情不變,坐得端端正正問道:“這位就是那個奪魁的酒釀師嗎?”
同窗狐疑地看了他半天,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連忙道:“是、是的,狼王殿下。”
唐嶷則在一旁又將“言年”這個名字咂摸了一番,看了顧年遐一眼,輕笑道:“這名字,有意思……”
蘇獲也勾起了嘴角,將頭偏到一邊。顧年遐像是被當眾戳穿什麼秘辛,強壓著耳根的一抹紅,臉上才沒有燒起來,對同窗說道:“我想嚐嚐你的酒,若是不錯,我還另有禮金相贈,這是和越陵山早就說定的。”
懷鈞頓了頓,他知道顧年遐此前從未說過會自掏腰包,卻也沒戳穿,微微一點頭,說道:“仙盟大會上,狼王殿下還另有靈石美玉、珍奇法器相送,到時還請閣下前來一觀。”
顧年遐猛地扭頭看向懷鈞,不可思議:我沒有說過要送這麼多!
懷鈞鎮定自若,背後悄悄給蘇獲和唐嶷比了個手勢:順水推舟,狠敲一筆,飛來橫財。
蘇獲:“……鈞兒。”
唐嶷:“哈哈。”
顧年遐深知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很有可能露餡,於是起身告辭。他離開天青堂時,察覺那個同窗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幾眼,最終也沒敢開口相問。
他心想,那就如此吧,畢竟“言年”真的已經死了。
這時顧年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時起也有了這種不可言說的私心,他很貪戀那個作為假身份的言年被人銘記的感覺,在這個世上,哪怕是這樣一個無親無友、不知來路的人死去,也會有人為之一哭,在那年淒涼的晚風中獨自憑弔無人殮骨的他。
這是比起魔族的長生,更為刻骨銘心的一種“永生”。
百年後乃至千萬年後,他仍會記得晏伽,縱然時移世易、滄海桑田,晏伽存在於這世上的痕跡被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