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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扭扭地扶住門框,站都站不穩了。晏伽扛著他走進內室,往床上一丟,低頭在床邊看了片刻,也俯身壓了過去。
無非是像白天那樣胡鬧一番,顧年遐困得眼皮睜不開,迷迷糊糊舒服過後,磕巴都不打一下就睡沉了。
晏伽心中鬱火難解,給顧年遐掖好被子,拎著劍又出去了。
他從前睡不著的時候,就愛拿著劍去瀑布中間的潭石上亂砍一通,砍完便也累了,滿肚子的氣也出了,神清氣爽地回去倒頭就睡,屢試不爽。
不過今夜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在石頭上練了半天劍,總覺得不得勁。雖說三年沒碰過劍,醒來後只有一對短刀隨身,但也不至於手生至此。
晏伽記得樂佚遊以前經常對自己說,用劍也好,或是其他刀槍斧鉞也好,心靜則人劍合一,無論何種兵器,拿在手中便如同身軀的一部分,運用自得,如有天成。
反過來說,心中浮躁不穩的時候,即便是天下第一的劍修,也拿不穩手中的三尺長劍。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為什麼會不穩,也摸不準自己在想什麼——越陵山的避世、仙道中的流言、學宮的波詭雲譎,以及曾經和諸門百家的糾葛,新傷舊恨一併湧上心頭,一切似乎都化作頭頂的月光朝他傾落,那皎然流光似有千斤重,數年來一直壓在他肩頭,其實從未變過。
晏伽還是覺得熱,酒氣翻湧上喉頭,一時之間憋得難受。他脫掉上衣,外袍鬆鬆系在腰間,宛若水墨勾成的腰背與臂膀袒露無餘,矯健如流雲,隨著劍光的閃回而開合,幾乎與背後千萬珠玉傾落的雪色瀑布交融在一處。
那後背上,凌亂分佈著幾道猙獰的疤痕,不全是劍傷,像璞玉上橫生了裂紋。他從小到大捱過的打、栽過的跟頭太多了,這些都不必刻意去記,也記不住。
他一劍砍在石頭上,幾丈厚的巨石被生生劈出一道劍痕。與此同時,晏伽手中的秋水桐梨也應聲斷為兩截。
才到他手裡不到一日,就又斷了。
良劍難得,他似乎從未遇到過最趁自己手的那把劍。
晏伽握著斷劍,靜靜望向面前的水潭,揮劍從急流中劃過,劍痕卻半刻都沒有在水中停留。
他舉起劍,緩緩轉動身體,還沒等照例感慨出兩句什麼,忽然就順著斷劍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托腮坐在水潭邊上的顧年遐。
“你在那兒幹什麼?”晏伽被嚇得差點蹦起來,“你不剛還睡得跟塊石頭似的嗎?!”
顧年遐臉上脖子上全紅了,他沒怎麼喝過酒,帝女釀這種民間街巷流行起來的烈酒,當然比抱鯨曲要夠勁兒上百倍千倍。
他現在看天地都是顛倒的,不知道白天黑夜,驚醒之後發現晏伽不在身邊,就順著隱約的揮劍聲找了過來,剛巧看到赤裸上身在瀑布前練劍的晏伽。
顧年遐第一次看到晏伽的身體,那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身形和肌膚讓他看得入了神。
當然,還有對方脊背、臂膀上那些深切的傷痕。
雖然舊傷早已癒合多年,但顧年遐一眼就能瞧出來,其中不少最初都是深可見骨的重傷。他甚至想象不出晏伽到底曾經被傷得多重,流了多少血。
顧年遐站起來,抬腳就要往水潭裡邁,全然不顧裡面的湍流是足以沒過他腰的深度。晏伽眼底神色一緊,立刻丟了劍飛過去,將醉醺醺的顧年遐扯到潭石上,“你醉成這樣?不是讓你少喝些嗎?”
顧年遐抱緊他,伸手去摸對方的後背,“嗯……你身上為什麼這麼多傷啊?”
“不是說了麼,從前總愛撞南牆。”晏伽笑著捏小狼耳朵,“撞多了也皮糙肉厚了。”
顧年遐的手順著他脊背的輪廓遊走,急切,又有些明顯的不高興:“都是那些欺負你的靈脩做的?”
晏伽不置可否:“怎麼,要替我出氣?”
顧年遐點點頭,醉眼裡倒是生出幾分堅定:“你告訴我是誰,我去把他們都打服。他們不能欺負你,誰都不能!”
晏伽哈哈大笑起來,同時卻覺得心底一酸,原本想盡快掩蓋住這半分脆弱,卻實在忍不住,笑聲越來越低,抱著顧年遐的手也越來越緊。
接著,晏伽笑出了眼淚。他還在笑著,笑聲卻沒有了。
他沒有想過,安慰他的人會是顧年遐。兩人初見時他沒想過,一起經歷過那麼多後,他依舊沒想過。
此時此刻,晏伽突然覺得支撐他這副天才之身的傲骨,只因為小狼咬牙切齒的一句抱怨,轟然間便灰飛煙滅了。拋卻掌門的頭銜與天才的責任,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