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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見一面。”晏伽道,“好了,今天耽擱的時間夠長了,都先回去吧。城中並不安生,各自多加小心便是。”
桑岱不知為何總看上去有些緊張,非要扯著懷鈞一起走。孫渠鶴與越陵山的人多少有些心結,便打定主意自己回去,而且這樣浩浩蕩蕩一行人走在街上,未免也太惹眼了。
溫哲久也獨自走了,他帶來的那名少年並不和他同路,只是在離開前特意過來和晏伽講了幾句話,雙眸明亮,似乎對傳說中的“判官”很是嚮往。
最後破廟裡只剩下了晏伽和顧年遐兩人,一陣過堂風吹進來,頭頂懸樑的破布簾搖晃起來,落下堂前一片搖曳的影子。
晏伽低下頭,剛要叫顧年遐回去,卻發現小狼的臉色很不好,陰沉沉的,掛著難以言喻的慍色。
“怎麼了?”
顧年遐抬眼望著他,眼眶有些泛紅:“你剛才為什麼要把你的木牌給他?你不才是‘判官’嗎?”
晏伽見他神色極度認真,便忍不住笑:“做了這麼些年,早做累了,掌門我都不想做了,這有什麼稀罕的?”
顧年遐抓住他的袖子,眼底爬上些許怒氣:“根本就不是這樣!你是在替你的徒弟做安排,要他習慣沒有你的日子。什麼書齋、什麼判官、什麼越陵山,往後一切都和你沒有關係了!”
晏伽徹底愣住,沒想到顧年遐會看出來這些,不由得心中恍然。
他以為顧年遐會一直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狼,站在他身旁,眼底璨如星辰,永遠都不會有什麼磋磨和苦痛。
魔族生性便要比人族淡漠許多,極其漫長的壽元、永不枯竭的法力,致使他們在望不到盡頭的歲月逆旅中從不會為任何蜉蝣般短暫的須臾停留。
可是這一切,又何嘗不是自己帶給顧年遐的。
當小狼心口的蜉蝣被他抓住,那便是一切永恆的盡頭了。
“年年,我……”
顧年遐沒有讓他說下去,而是湊近晏伽的胸口,攥緊他的衣裳,身子微微發顫。
“我不管其他人,我一定要你好好活著。”顧年遐的聲音有些嗚咽,“晏伽,要是你不在了,我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辦。”
晏伽靜默許久,反手抱住他,指尖在那堅實卻脆弱的脊背上安撫著,“我不會死的,年年。三年前我都挺過來了,那時候我什麼都沒有,但是現在,就算為了你,我也得挺一挺。”
“……為了我嗎?”顧年遐茫然地抬頭望著他,“你不要騙我。”
“我不騙你。”晏伽點了點顧年遐胸口的長命鎖,“不是早就答應過你了嗎?”
“你不要總是給旁的人算好後路,自己卻一點後路不留的。”顧年遐撇撇嘴,“你是顧氏族長夫人,難道你有什麼事,不可以叫我幫忙嗎?”
晏伽早就忘了自己還有這樣一層身份,當即笑得亂顫,惹得顧年遐更不高興:“哪裡好笑啊?”
“沒有笑你,我就是覺得,族長大人真威風啊。”
晏伽捏住小狼耳朵,輕笑聲勾著顧年遐眼底的神色漸漸軟下去,最終再次為之淪陷。
“不過你可以相信小書齋的人,從今往後都是。”晏伽又說,“這也算是我的心血,我只是不想讓它就這麼荒廢。”
“嗯。”顧年遐乖巧地點頭,“我知道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孫氏劍宗燈火通明,晏伽立在街上人群中,邊喝茶邊看著那邊。只見進出的盡是仙道中名門之流,彼此碰面無不互道恭維奉承,倒是和前些年一模一樣。
可憐許多宗門既無威望,也無獨門心法之成就,被排擠在外,連門檻也邁不進去。有些求知若渴一些的,大不了掌門或宗主親自拉下老臉去求得高門大戶一張拜帖,也能換幾個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前去清談論道。
然則換做稍有些骨氣不肯寄人籬下的,便決心作罷,此等趨炎附勢、拜高踩低之盟會,實在教人心寒。
“這次孫氏將能請的仙門都請遍了。”顧年遐低聲說,“用你們人族的話來說,若非一代宗師,或者祖上便是名門,都是入不了他們眼的。”
“那是自然。”晏伽點頭,“連我也請了,可見孫氏真的不計前嫌啊,從前也沒見孫煥塵這般虛懷若谷。”
顧年遐不解道:“也請你了嗎?可我們沒有收到論劍帖啊。”
“論劍帖當然不用,只怕是從我們大鬧明月鄉那時起,這些人就在擺鴻門宴邀我們入局了。”晏伽道,“看來背後之人鼻子夠靈,也夠識趣,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