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激鬥(第1/1 頁)
右首邊的道姑道:“何漢岑,宮主命你同羅琨暗中保護瓦剌使者,怎地你二人如此無能,此人從遼東便一直跟著樹海,你們竟全無知覺?”她語氣溫柔甜美,說話時臉上猶帶三分笑意。
這一問卻大出駱玉書意料之外,他本推測無為宮擄走樹海,輕則意在勒索贖金,重則欲圖挑撥兩國開戰,倘若樹海在明朝境內遇害,瓦剌恐不免謀動兵戈,屆時各地白蓮教眾便可趁亂起事;此刻聽了這幾句話,方知對方竟是奉命保護樹海,那卻是在替王振或瓦剌辦事了。無為宮身為江湖上頭號邪派,竟然勾結奸臣外敵,陰謀滋甚可見一斑;而以自己的武功,從遼東跟蹤樹海伊始便即被人發覺,歷時彌月而全不自知,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何漢岑汗如雨下,伏地道:“屬下自知辦事不力,還望二位尊使恕罪,再……再給屬下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語氣大為惶恐。他與同伴確是一路跟著樹海,但駱玉書武功高出他們甚多,兩人竟未察覺樹海身後又多了一人盯梢;然他二人行事亦極為謹慎,時不時便變換一身裝扮行頭,駱玉書全副心思撲在樹海身上,也不曾留意到二人,以致兩撥人馬分別跟蹤了樹海將近兩月,相互間竟始終未能察悉對方,直到駱玉書跟何漢岑在張府交上了手,才猛然憶起沿途同這張臉曾打過幾次照面。
這一日駱玉書尾隨王林而去,吩咐兩名部下守在張府盯梢,何羅二人頓時驚覺,一經商議,當下先由羅琨帶走樹海,何漢岑坐鎮張府靜觀其變。他見樹海被官兵盯上,也是驚疑不定,擔心張家向官府告密,便將張吉本綁起來細細盤問,是以未將他與旁人一併點暈。
左首那道姑對何漢岑道:“宮主念你在宮中日久,今番且容你戴罪立功。羅琨已在沿路留下暗號,你速速前往接應,不可再生紕漏。”何漢岑喜道:“多謝宮主和尊使寬宏大量,屬下替宮主辦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掙扎著站起身來,緩緩向門外走去。
駱玉書先前瞧他同顧青芷交手,武功著實不弱,卻對這兩名妙齡道姑始終畢恭畢敬,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心知二女定是來頭頗大,一時未敢貿然出手;此刻見他要走,暗忖這人是王振勾結外敵的重要人證,萬不能輕易任其離去,更不多想,長劍鏗然出鞘,疾探何漢岑後背。
顧青芷見他出手,也雙掌一翻,飄身上前。兩名道姑身形閃動,攔住二人去路,雙劍舞開,出手迅捷狠辣,有如白虹冷電。駱玉書見二女武功高強,不禁暗暗稱奇,心知一時難以逾越,當下收斂心神,出招拒敵。
一旁顧青芷見走了何漢岑,心內十分焦急,她又未持兵刃,不數合便落了下風,不由連遇險招,情狀頗為狼狽。駱玉書見勢不妙,反手長劍橫削,將二女逼退兩步,乘勢將寶劍遞給她道:“大敵當前,切莫分心。”顧青芷心頭一熱,伸手接過長劍。這一來她兵刃在手,場面登時緩和,兩邊堪堪戰個平手。
雙方鬥得半盞茶時分,駱玉書見二女劍法精奇,隱隱頗得武當兩儀劍法之妙,雖不似武當劍法之古樸渾厚,然劍勢迅疾凌厲,別具一格。他生來天資聰穎,自幼在武學上又得駱中原悉心指點,在江湖青年才俊一輩中實已難逢敵手,駱中原常感慨自己二十多歲之時,功夫可照長孫差得太遠。此刻駱玉書見對方招數雖然奇巧,功力畢竟尚欠精純,若是單打獨鬥,多半早已敗在自己手裡;但二人聯手出擊,攻守相輔相成,進退渾然一體,便似心意相通一般,顯是在這套劍法上下了極大的苦功,竟是幾無破綻,他與顧青芷幾番看似便要佔得上風,總被對方一一化解。駱玉書聽何漢岑先前稱對方為十二妙使,見只到得兩人便已如此厲害,無為宮果真是藏龍臥虎,心下不禁暗生憂慮。
四人正鬥得難解難分之際,牆外忽傳來一陣喧鬧之聲。只聽一人道:“葛老總,是這裡了。”另一人甕聲甕氣地喊道:“眾弟兄亮傢伙,隨我進去!”聽聲音顯是官差到了。
那冷麵道姑蛾眉微蹙道:“宮主吩咐此事不可驚動官府,今日且暫避風頭,放他二人一馬。”另一名道姑道:“姐姐說的極是。”手底倏地刷刷疾刺數劍,快如鬼魅,將顧駱二人逼退數步。二女縱身躍上房頂,那聲音甜美的道姑笑道:“兩位好俊的功夫,改日定當再行領教。”言畢二女轉身向屋外奔去。
顧青芷待要上房追趕,駱玉書攔住她道:“窮寇莫追,此二人武功邪門,外頭或許尚有幫手。”顧青芷跺腳道:“就這樣放她們走,樹海去向豈不石沉大海?”駱玉書微笑道:“來日方長,我們要對付的可不是一個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