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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最後一個週六。
下午,連萌出門去諮詢,再次在家門前偶遇去事務所加班的陳述。
這次,她沒有甩上門,也沒有裝看不見,幾次接觸下來,她已經能做到跟他點頭打招呼。
兩人各自在鞋櫃前換好鞋,然後搭同一部電梯下了樓,全程無人說話。出了一號樓,一個向左一個向右——陳述去取車,連萌直奔小區門口。
他們的這次碰面很“詭異”,沒人主動搭話,卻也沒人覺得尷尬,他們都對他們之間的沉默接受良好。
傍晚,連萌結束諮詢,回到清水灣。
這次諮詢效果不如之前好,因為連萌過去一週生活中最大的煩惱已不是社交焦慮,而是諮詢時坐在她面前的祁予望本人——與他的頭幾次諮詢都是安心愉快的,她有明確的問題想解決,他有專業的知識可以給予幫助,並且由於心理諮詢師本人很是她的菜,光是見到他,就能給她的心理狀態帶來正面影響。至於後來誤以為他有女友期間的諮詢,她的心思相比之前甚至更單純了些,畢竟那時她以為她對面坐著的是別人的男朋友。
可現在,她知道那是場誤會,並透過那場誤會她更瞭解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她喜歡他,如果他有女朋友,她會難過失落,她似乎希望能與他進一步發展關係,但又捨不得冒險放下與他每週一次見面的機會——她的這些曲折拐彎的心思,她沒辦法對他說明,諮詢過程中她無法做到完全坦誠,總是遮掩閃躲更深入的交流,或許他也察覺到了。連萌深感不妙,再這樣下去,他們或許連心理諮詢都是見一面少一面,沒準兒哪一天就進行不下去了。
連萌回到家裡,鑽進畫室,煩悶的情緒需要出口,畫畫是她最熟悉的抒發方式,可這回畫筆只是在畫布上粗略開了個頭,她便又離開了畫室。
她少有地感到室內憋悶,胳膊和腿似乎也不想受困,連萌換上輕便的白色運動套裝,戴上耳機,打算下樓轉轉——祁予望早就建議她每天要保證一定的戶外活動時間,她總是難以堅持,但此刻卻對戶外感到嚮往,這大抵是個好兆頭。
連萌依然討厭人群,她避開小區內外人多的地方,專往沒人的地方跑,跑跑走走聽聽歌,路邊長椅再坐著發發呆,回過神來,時間都快十點了。
她從長椅上起身,再次戴上耳機聽歌,沿著路邊往清水灣正門口走去。
路上路燈亮著,車輛逐漸減少,炎熱夏日的夜晚偶有一陣涼風襲來,連萌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閉上眼,用身心感受清爽涼意掠過她面板的暢快感,最後深呼吸著睜開眼。
路旁,恰巧有車經過。
她下意識看了眼,竟跟車主對視了。
又是對門那鄰居。
看樣子是外出到這個點,剛回來。
他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在驚訝怎麼這個時間還在外面碰見她。
對視很短暫,只是一瞬,車繼續向前開去。
連萌目送著他,往家走去。
進了清水灣,到了一號樓。
她玩著手機往樓裡走,電梯前站著一人,連萌抬頭,見又是陳述。
他開車比她走路快得不是一星半點,怎麼這會兒還在等電梯。
兩人毫無遮擋地再次對上了視線。
燈光昏黃,樓道安靜。
這氣氛讓寡言少語的連萌都感覺應該開口說點什麼,於是她學著她姐,跟他打招呼:“陳律好。”
陳述聽見問好,收回視線,按了電梯鍵,電梯門即刻開啟。
嗯?這電梯是就在一樓停著嗎?那他剛才怎麼不進去?
連萌看了眼他手上的手機,猜測他或許剛剛在通電話。
她跟著他進了電梯,隨後到達十二樓,陳述全程沒說話。
兩人出電梯,在各自門口換鞋,幾乎同時換好直起身。
連萌心想她剛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回話,她現在應該可以直接進門,不用再跟他說什麼多餘的客套話了吧。
她心裡這麼想,手上便去按指紋開鎖,家門開啟,她踏進去,伸手開了燈,正要關門,對面人忽然出聲。
他聲音沉沉,道:“注意安全。”
連萌聞聲,探頭出去,“啊?”
他是在跟她說話嗎?
陳述重複:“晚上出門,注意安全。”
好突然的關心。
連萌愣愣地點頭,“好,謝謝。”
道完謝,為了回報他的好意,她主動延續了一句:“陳律師,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