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尾戒(第1/3 頁)
諾亞跟隨方舟,沿內卡河河畔緩步慢行。
走道一側是河岸的堤壩石牆,另一側是河邊住戶的柵欄圍牆,二者之間的間隙愈發狹窄。
他貼在她的身側走著,胳膊時不時打到她的肩膀,似有意、似無意。
曖昧初期,荷爾蒙迸發,不經意的一記碰觸,都會叫人心跳加速,身體發燙。
路過碼頭時,方舟停下腳步,問:“你想不想坐撐篙船?”
“現在氣溫挺低,你不會覺得冷麼?”
此刻的方舟只覺渾身發熱,急需吹一吹這河上的冷風。
諾亞走上前去,不知跟碼頭的工作人員低聲說了些什麼,後者即刻將他們引到了後方一條無人的空船上。
船伕先生在船尾掌著船,帶著他們輕輕劃過平靜的河面。
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體感上並沒有那麼冷。
時值深秋,河邊的樹植褪去了大部分綠葉,露出蒼黃的枝丫。
河岸邊一排五六層高的房屋,皆有著高飽和度色彩的屋牆。明豔的塗料,並未隨著時節的轉換而褪色分毫。
方舟憶起初至時,有種錯覺,彷彿踏入了一個放大版的,色彩斑斕的樂高積木世界。
彼時正值盛夏,小城周邊皆是茂密的森林,滿目蔥蘢,綠得有些不真實。
身後的船伕顯然是將他們當作了普通遊客,在途徑岸邊鵝黃色的荷爾德林塔時,熱情地提醒他們,這是一處景點。
諾亞低吟道:“vollverdienst,dochdichterisch,wohdermenschaufdiesererde.”
(人,充滿勞苦地,卻依舊詩意地,活在這片土地上。——荷爾德林)。
方舟側頭打量他,“沒想到你還挺文藝。”
“我記性還不錯,中學時候上過介紹荷爾德林的課。”
這位生前默默無聞的德國詩人,曾在圖賓根這座小城學習、生活多年,中年時被認為有精神疾病,被迫接受治療。
“如何判定一個人有精神障礙?”諾亞謙遜地請教。
“每一種障礙都會對應有一系列的行為指標,但現實中,很少會有案例,像教科書裡描述的那樣直白明瞭。”方舟耐心地答,“不過也有觀點認為,所謂的障礙,不過是被人為新增的標籤。”
這位詩人,或許有著豐富完整的內在精神世界,也許在他眼中,周圍的正常人,才是瘋子。
諾亞見她神色略顯黯淡,便又換了一個話題,“聽說你先前在語言學校,只用了一年時間,就把德語學到了c1水平,看來你的記性也不錯?”
方舟換上了笑顏,“那時候一心想盡快畢業回國,就鉚足了勁唸書。本科竟然能三年按時畢業,即便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諾亞猶豫了下,依舊開口問:“國內有你不想分離的人,對麼?”
看著方舟眼角的笑意凝住,他又輕聲道:“抱歉,我不該提這個問題。”
方舟釋然一笑,“那時候確實有這麼一個人。”
“後來呢?”
“他放棄了。”方舟聳聳肩,似是不大在意,“交往了一年,異地了三年之後,他跟我提了分手。自那以後,我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決定留下來繼續唸書。當時一心想要遠離大城市的喧囂,最後就選擇了這座寧靜悠閒的小城。”
她訴說完,一抬眼,便對上了身旁人炙熱的目光。
他一臉誠摯地說:“怎麼會有人願意放棄你?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方舟忽覺面孔微微發燙,不知是被他的眼神激的,還是被他直白的話引的。
她笑道:“聽你這麼說,我都要誤以為,你是在跟我表白了。”
半是玩笑,半是試探。
可諾亞移開了視線,並沒有接話。
河面上倒映出岸邊房屋和樹木的影子。一陣風過,光影隨波微微盪漾,化成一道道破碎的漣漪。
在諾亞的請求下,船伕將船停在了河中心狹長的小島上。
諾亞先一步下了船,回過身來牽同行人。
方舟自然地伸手搭上他的手,被他輕輕地握住。
待到下了船,誰都沒鬆手。
走了幾步後,諾亞似乎才意識到失禮,抽回了手,輕聲道:“抱歉。”
“沒事的。”你可以牽。
後半句話,方舟沒能說出口。
二人默默走在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