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隆浩磚廠(第1/2 頁)
工廠裡,碩大排列整齊的高壓鍋爐在太陽還沒升高的上午“滋滋啦啦”從閥門排著熱氣,在這個不算大的加氣磚廠,人站在地面就能感到這些龐然大物向四周擴散的熱浪。自鍋爐開燒以來工人們總調侃說今年冬天就不受罪了!可不是嘛,這分明是一個露天的桑拿房!與之相對的那邊,幾間剛建的低矮的平房是廠裡的辦公室,新抹上的水泥還沒完全風乾,塑鋼邊框的門關著,外機空調的風扇拼了命地旋轉。從外地高價請來的技術員毛巾搭在肩上,沿著留在鍋爐之間的小道察看每個鍋爐上氣壓表的度數。汗水順著他的身體向下淌,眯了他的眼睛,他拉下毛巾擦了擦。汗水順著他的腿往下流,腿毛如剛從水裡拔出來一樣粘在一起。他淡藍的工作服上殘留著白色的汗漬,背上被汗水浸溼的衣服粘在面板上象深藍的山峰。這已是高一桐從外面車接車送的第四個技術員了!之前費盡心思請來的技術員不過是金錢之下的勇夫——人家能來已是感恩不盡,再說這樣的話已是不仁義。夜裡加班廚房師傅侯著,為給其做幾個可口的小菜。不知這個是不是能長留下的爺?能不能壓一壓說話都啞了嗓子的高一桐的火?男人檢視一番走到鍋爐房,叮囑燒鍋爐的趁這個點往火道里加緊添煤,象蒸饃一樣把氣壓迅速的頂起來!就這燒鍋爐的也是換過幾次人了,幹一件事真的是難,幹成一件事更難!一件事沒有實施起來的時候,即便你深思熟慮以為已經考慮到了方方面面,但一旦把它弄成現實,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鑽出來!原以為可以找兩個在家閒著的身體好些的老頭兒輪班倒就行了,不就是往火道里添煤嗎?事實是燒鍋爐是一門學問,有個學科就叫“鍋爐學”——為此跌跌撞撞找來了臨市在全國都很出名的一家企業裡的鍋爐專家、才知道,會燒的不但省煤而且鍋爐的壽命長,更要緊的是鍋爐裡的磚該在哪個時間段需要什麼樣的溫度!要撐握得到位,出來的磚顏色、軟硬度、重量才能拿捏,才能結實耐摔打。當然也在於煤的好壞和鍋爐本身的質量。
開鍋出磚的時間到了,抓生產的侯廠長揹著雙手等在鍋爐旁,白色的襯衫上汗珠順著脊背向下淌。他問過技術員大概的時間後不住地看腕上的表。守在大門口發磚車的老杜也走過來,清掃廠地的老大爺大早上把院子掃得乾乾淨淨後也走了過來。高一桐沒在,他和廖心如及另一業務員小竇又去外面跑市場了!高一桐知道上午要出磚,就早早地趕到廠裡,和老侯交代了院子裡不合格的磚怎麼處理,又問了爐裡的磚能什麼時間出,就開著車上了高速。
這個站地六十多畝的加氣磚廠,鋼屋架的廠房、及幾間低低的平房作為辦公室外,中間的空地上高高的排列著前幾次出鍋的幾種型號的磚,這些磚真正能看的很少,表面粗糙、顏色或深或淡上面的白色煤幹石成顆粒狀分佈。如一個灰色麻臉的人臉上長著白癜風,最要緊的是這些磚死沉死沉,一個正常成年在外打工的男人要聚足了勁才能搬起來!比市面上的加氣磚要重將要十多斤!這就是說這些是進不了工地的殘次品。
最早的兩批磚怎樣才能把它們從鍋爐裡搬出來就傷透了腦筋!因為沒有夾機,要等磚涼到人可以抱的溫度才能移出來,等在車間裡打好的漿早已要凝結在模子裡了!早先因為停電不得已凝結在模子裡的漿也真是把人搞成了孫子,決不能再有下一次了!高一桐決定出高價:從周邊村子找來十多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穿上厚厚的衣服,懷抱發燙的大磚,一趟一塊一趟一塊的向院子中碼——不用見到現場,想想都覺得那場面的滑稽!天南地北的打工、見識廣的人說內地的男人還不如南方沿海的女人有力氣?果然,半天不到的工夫,這些男人腰彎如大蝦,邁出的步子如影片裡的慢鏡頭,臉上的汗珠如涓涓溪流,再幾塊磚下來,他們乾脆忘了是按磚個數給錢的!個個躺在太陽下的地上長喘氣去了!不再起來,脫去如棉襖樣的衣服,前胸全是被熱磚硌的紅印子,火燒火燎的難受。“不幹了,不幹了!”他們個個嚎叫。看著對自己信心滿滿的大丫男人攝著現拔的鈔票拖拉著腿回家了飯也不要吃,周圍的人都笑了!這高一桐的廠怎麼象個給日本人作工的黑工廠?到了下午,日頭晃過了西,才拖拖拉拉來了三二個搬工!……即便能把這些磚搬出爐子,完了再往卡車上搬又是難上加難!這可是又生枝節!
後聽說廬山的人善於幹這一行,就找來十多個廬山人,效益是大大提高了,但新的問題又來了:一合算,搬一塊磚比做一塊磚的價錢要高。買夾機已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打碎車間裡,煤幹石被“隆隆隆”地粉碎髮出刺耳的鳴叫。飛揚的粉塵如散開的濃霧!空氣裡散發著生石灰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