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 私塾郎(第1/3 頁)
河道內因著地形在少雨時節散佈著深淺形狀不一的水灣。村子西南方向的一個水灣裡,至今,還散落著巨大的長、方形狀的青灰色石板。它們嵌在淺水處的沙土裡,清澈見底的水流緩緩而過。村子在一百多年的變遷中,通外的道路多有變化!此處的四周還是隱約看出這裡早年可能會是一處通外的道路?水中的石板就是當年的橋板了?
偶有孩子發現石板會發出驚訝的喊叫!他們跳上去從這塊踩踏到那塊濺起老高的水花或檢視水草上有沒附著的大蝦或水蛭。早些年,小村的人們對這一片水域及石板是有些諱莫如深的!年代日漸久遠,再諱莫如深也因一代一代孩子的長大而風淡雲輕!那些散落堆積的石板確係被拆毀的橋!此處就叫“青石板橋”,並有道路通向村內村外。說起這個橋,就要回到民國末期,當下社會風雲動盪,貧困、飢餓、惡勢、天災……地處中原的牛庵的人也一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這裡就要提到一個人:牛耕田。他,就是矗立在村子至高點百年門樓的主人。此人,非同一般!他就是牛庵的地主惡霸,響名方圓!這裡按下不說。
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父親的母親一個女人靠分家得來的幾分薄地支撐著倆個人的生計,加上孃家零星的接濟,母子二人艱難度日!據說她美豔如花、身材高挑!聽說她只要出門就用鍋灰抹臉!女人的紅豔有時是禍水更何況寡婦門前事非多?可嘆生錯了時代呀!
“人生”首要是生存!若飢寒交迫將永遠把大把的光陰用於掙扎在生存線上!其他的如“琴棋書畫”都是狗屎!廣大的百姓每天都要面對“飢腸轆轆”的肚腹,更沒有瞻想“未來”的精力與能力!小村裡沒人去讀書,也沒有地方去讀!肚子還不能填飽去咀嚼紙上那些個字有何用?但對於父親的母親來說,她不得不異於他人去思想!她要她的孩子長大得撐起家裡的門戶!她必須為孩子的未來作打算!但或許她不甚明白讓孩子讀書的真正意義!但她反覆思量過讓兒子跟著自己的弟弟去讀書,或許是一個有著長遠意義的事!
把孩子送到舅舅家住下,等於舅舅家裡多了一張嘴,這個行不通。那就往返吧?權衡再三,只有往返這條路了!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就這樣開始了他的上學之路!他違背不得母親給他下的死性任務,每天到五里外的舅舅家去上私塾。在青棵如帳的時節,是男孩兒最顯孤零零的時候!當她的母親惴惴不安把他送上青石板橋日復一日的重複:“兒呀,怕了就走你爹在的那塊地邊吧?”男孩兒頭也不回,一路向前而去!男孩兒穿過春夏秋冬,走出村外,走過青石板橋,轉過河坡,走過一條長長的土路,舅舅家的村莊就稀可辯了!後來,他還帶動了牛大梁和他大伯家的孩子一起去上學。那時,牛大梁的父親還活著,他們的家也有幾分地,只是後來他的母親病死,那幾分地為了看病也抵給了牛耕田家。
一個霧靄流淌收秋後的早上,三個孩子帶著乾糧去學堂。不一會兒幾個人的發上眉毛上就掛上了大小顆粒的水珠,那頭髮也就跟著像極了白髮。孩子們沉浸在大霧籠罩下的幻境裡,高興壞了!三五米的能見度,秋天的落葉溼淋淋的躺在地上。踩上去,母親納的鞋底就把葉片一片一片的沾了起來,正得意的再一下一下刻意的去踩去沾,一片盛著水粒的落葉“啪”就打在了頭!引來他們興奮的“嗷嗷”叫著閃躲去。路邊的衰草,蕭蕭然相擁相扶,低矮與高聳被乳白渲染成連綿縮放的山丘。地裡的高杆作物沒了,新的作物已冒出了頭。孩子們一路歡鬧來到河邊小道,河道淺攤裡蘆葦輕搖鳥兒淺唱成為一道遺落在現實中灰白的夢。
“快點走吧?要不咱們又要挨手板了!”牛狗留催促著。每次三人犯了錯,他一定是首當其充挨手板的那個!
三個孩子加快了步子。
“要不,咱從地裡殺過去吧?”大伯家的孩子建議。
三個孩子互相對望,誰也沒吭聲,表示預設。
三個孩子向地裡走去。
這是一塊刨過了紅薯的地,耕牛已深翻過。舊時,人們對地儘管精耕細作,最大可能的做到顆粒歸倉但依然不能解決溫飽。就說這紅薯地,人工刨紅薯,一齒靶一齒靶的刨,到紅薯運出地,再用牛深耕一邊,作業時,要派專人在後面撿一遍。在青黃不接時,大人孩子們都會拿了耙子到紅薯地裡找食吃。要是下了霜,霜上了凍再解凍,經過反覆的這個過程,一地的大泥塊兒就會象風化一樣鬆散開來,包裹在泥土淺層裡的紅薯,就自然的裸露出來,不用工具就能撿到不粘泥巴的紅薯。
走地裡的提議實在不是個好建議,他們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