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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嗯？附近的小孩子嗎？”公館的老闆娘有些驚訝地問道。

“對哦，雖然沒有的話也沒有什麼大問題，”頂著淡淡的黑眼圈的森，帶著頗為包容且無奈的笑容，“只是小女愛麗絲實在是有些寂寞，如果能夠在偶然的假期中，找到志同道合的同齡玩伴就再好不過啦～”

再次被森當成擋箭牌的愛麗絲，忿然又不動聲色地踩了森一腳，然後踩著小皮鞋“噠噠噠”地跑遠了。

“哎呀，害羞了呢。”森露出了憐愛的神情，誘導著他人對愛麗絲行為的判斷，又帶著歉意說，“實在不好意思，向您打聽這些事，如果又什麼不便的話，您什麼也不說也是可以的。”

“您哪裡的話，像您這樣一心為女兒著想的父親，在當今真是少見呢，更不用說愛麗絲她很可愛哦。”老闆娘不禁以袖掩面微笑著，把森稍微憔悴的面容當成了為過分活潑的女兒操心的後果。

“只是就像您說的，志同道合的同伴可遇而不可求呢——實不相瞞，津島二少爺也正在此處侍奉他的母親，順便十分努力地準備考學哦，不過那孩子已經17歲了，不太適合與愛麗絲一起玩耍呢。”

“還有另一位……”老闆娘帶著遲疑停頓了一下，“另一位少爺性格是有些內向的，平時也不讓我們多去打擾，只是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玩耍而已……”言下之意，是也不適合愛麗絲去接觸。

“唔？這位少爺也需要認真準備考學嗎？”森裝作毫不知情地問著。

“呼呼，沒有的事。”老闆娘笑彎了眼角，“六少爺現在只有8歲哦，哪裡懂這些大孩子的事情？只是性格很安靜罷了。”

「bingo，看來就是他了～」

森笑眯眯地想著——但是，內向、安靜、不懂事？他們是這麼看待那個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摩爾斯密碼、晚上裝神弄鬼來惡作劇的孩子的嗎？

哎呀哎呀，看來大家族裡的聰明孩子都是從小就能學會扮演兩幅面孔呢。

而且，這種聰明又可惡的搞怪風格，真有些即視感呢……嘶，這麼一想，似乎年齡也對得上……

但這種事是不可能的吧？

森仔細琢磨著，不由露出了令人背後生寒的溫和笑容。

他去會一會這個小搗蛋鬼好了——就當作目前無所進展時的消遣，畢竟，中年人珍貴的假期睡眠，是絕對不能被隨便打擾的。

……

那麼，現在問題就是，如何把那孩子給引出來呢？

森目前居所旁無疑是一件空屋。

鷗外今晨還專門讓愛麗絲進去探查了一番，發現壁櫥裡的被褥和桌上的檯燈都有被使用後又小心翼翼歸位的痕跡。

按照常情推斷，那孩子平日裡肯定是與自己的母親和兄長住在一處，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悄然溜出來夜遊罷了。

因此，出於禮儀與體面的考量，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白日裡突兀地去津島夫人處拜訪，定然是不明智的。

那孩子估計也是預料到了這一點，白日裡都怎麼不在公館裡現身的吧？

在旁人面前裝作安靜內向的樣子，晚上卻會溜出房間，遊蕩在萬籟俱寂的黑夜裡，當一個自由自在又無人理解的孤獨幽靈……還真是有趣又令人苦惱的性格啊。

真是越來越有太宰君的影子了。

“……臉上露出了肉麻的神情哦。”愛麗絲在一旁擺弄著她的鉛筆畫，嫌棄道。

“誒誒？有這麼明顯嗎？”森露出誇張的受傷表情，“我只是在懷念曾經罷了。”

“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會有這種神情哦，林太郎。”愛麗絲犀利地指出，“你難道想把每一個像太宰的孩子都拐走嗎？”

“啊啊，說『拐走』什麼的，太令人誤會了！”森手忙腳亂地澄清著，汗顏道，“更何況，人家是有父母在身邊的，我怎麼好去做那種事呢？”

“那林太郎也許會選擇誘導那孩子長大後來橫濱為你工作吧？”愛麗絲毫不留情地回擊著，“或者幫你發展在東北部的情報網？”

“誒～愛麗絲醬，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種黑心老闆嗎？”森露出泫然欲泣的可憐神情。

“這種事情就要有點自知之明啦！”

“嗚？！怎麼這樣啊愛麗絲……”

……

金髮的女孩搖擺著雙腿，無所事事地趴在沿廊之上，用歪歪扭扭的稚嫩筆畫描繪著庭院中白色的枯山水、古樸的石亭，以及低垂松木上的蹦蹦跳跳的鳥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