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賈珠談家塾風氣敗(第1/3 頁)
雖說賈珠孝敬王夫人而不去賈府家塾上學,但其實還有另一層緣故。
只道是“白蠟材結桂花——根子不正”,又說是“歪嘴婆娘吹火——風氣不正”。
王夫人往日瑣事纏身,日夜兼程嫌日短,如今休養了五六日後,精力漸多嘆日長。
宅心仁厚的賈母吩咐王夫人不得去請安,大太太得權後總是想一出是一出,鬧得府內上下都行色匆匆,不敢擱步閒言幾句,王夫人自然也是沒出院子湊熱鬧。
於是便讓識字小童去夢坡齋尋幾本打發時間的書籍,無事便倚炕上看著書。
今日王夫人正好拿著本《朱子文集大全類編》,裡面一篇文章《不自棄文》甚有意思,捻著書頁遲遲未動,連賈珠進屋都沒發現。
“珠兒?你何時進來的?”王夫人放下書準備神伸懶腰,這才看到挨著炕一溜椅子上坐著一身穿寶藍緞直裰的,正是面帶著笑意的賈珠。
看到王夫人看書如此專注,賈珠當然也知道讀書最忌諱就是被人打斷了思緒,於是坐了幾刻時間也未驚動王夫人半分。
只見打起簾進來的彩燕,手內捧著一個雕琢各式花樣的茶盤,可式放著兩鍾茶杯,笑著說:“珠大爺來了有三四刻鐘,怕擾到太太看書,連茶水都不讓送入,怕是渴極喉嚨了。”
接過茶盅的賈珠只是笑笑不說,一飲而盡。
王夫人見賈珠發渴的模樣,笑他貼心,又氣他不自愛,便有幾分冷笑道:“我不過看幾本閒書罷了,就是不看也沒差,你有何苦自己呢。彩燕,下次可不能讓珠大爺使性子。”
彩燕低眉順眼地回了句是。
莫名擔上使性子的賈珠笑著放下茶盅,說道:“太太,兒子素來讀書最煩別人來分神,自己若成了可惡之人,豈不惹人笑話?只是看太太如此津津有味,不知看到什麼好文章,何不說與兒子聽聽?”
“也就學著看幾個字,意思又不懂,圖個樂趣罷了。”王夫人說著將書遞給了賈珠,不甚在意地說道。
賈珠只是上下瞄了幾眼,笑著打趣道:“沒想到太太如今也懂得朱夫子。”
看到賈珠挑眉作促狹之狀,王夫人不免笑著解釋道:“我哪裡懂什麼珠子金子的,老爺書房都是你們讀書人愛看的書,不過讓嚴安隨便拿幾本過來。只是裡面有‘天下無棄物’的說法,聽起來十分新鮮。”
或許是興至王夫人的志趣,講起“夫天下之物,皆物也。而物有一節之可取,且不為世之所棄。可謂人而不如物也。頑如石而有攻玉之用,毒如蛇而有和藥之需……類而推之,則天下無棄物矣。今人而見棄焉,特其自棄爾。”更有她的一番說法。
“頭幾句倒是簡單明瞭,物皆有可取之處,人豈又不如物。頑石、毒藥、糞物、草木灰都可以用,天下就無可棄的物。這讓我想到,府內常報遺棄、無用之物,是否其實也有它的用途,只不過我們尚未想到。”王夫人臉上神采飛揚,笑著說道。
賈珠不單驚訝王夫人能背出原文,還能懂得裡頭的意思,頓時感慨萬千,說道:“古人曾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如今見了太太,才知這真有存在的事啊。”
“好端端的,如何又要刮目了呢?”王夫人只不過才剛看一兩本書,哪裡像他們從三歲開蒙學到十幾歲就科考的男子博學多才,一聽到‘刮目’如此駭人的詞語,皺著眉頭說道。
忍不住笑出聲的賈珠,只好一一跟王夫人解釋,連帶說起《不自棄文》裡朱夫子告誡世人不可怨天尤人、應求責於己並尋得可用之處,作為子孫更應當思慮祖德勤勞刻苦,更加的兢兢業業得以生計長久。
一番解說後,王夫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我以前也是白得幾個字,這世間豈能出沒道理的書,果然這書都有自己一番道理。多虧了珠兒,我今日受益匪淺啊。”說完後,又轉頭吩咐彩燕說道:“你跟嚴安說下,去書局多尋幾本書回來。”
“太太不可。”賈珠連忙阻止,頗有見解地說道:“太太還未讀其他書,自然是不知道書亦有正邪之分,有如《庭訓》這種有道理的正書,必然也有狗屁不通的邪書。讀正書人亦正,讀邪書人愈邪,若是不小心尋得邪書不就壞了事。不如兒子找幾本合適的給太太看看?”
王夫人見賈珠有意挑書給她看,自是忙不迭地同意,見賈珠講得口乾舌燥,將她手邊未喝的茶盅推給賈珠,他也未嫌棄的飲完。
一旁伺候地彩燕只是聽他如此一說,疑惑道:“書局可是正氣之地,豈會有邪書呢?”
賈珠聽了又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