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心頭髮燙(第1/1 頁)
更不知他蹤跡。”
“好吧,那看來是無緣得見這位高人了。”元懷英面上有些遺憾,又接著道。
“外頭都在傳我失勢了,朝臣們各個避之不及,連登府拜訪的都寥寥無幾。可你倒好,不僅不避嫌,反而來得更勤,這是為何?”
張歧安聽罷,神色不改,淡然道:“自然是因為下官相信,殿下做的是正確的事。”
聽他這麼一說,元懷英來了興致,“說來,你父親是御史,以你的才學,走仕途最好的路子,應該是考科考,入翰林院庶吉士,再進內閣。”
“為何偏偏要去刑部苦修,還甘願只當一個小小的六品主事?”
張歧安微微一怔,目光在棋盤上游移,片刻後,方道:“大約是世間不平之事太多,而敢平之人太少罷。”
“那她也是你心中難平的一樁事嗎?”元懷英忽然話鋒一轉。
‘砰——’
張歧安手中棋子一滯,砸在棋盤上。他似乎早有所料,面色不變,緩緩站起身,低頭行禮,“殿下恕罪,她所犯之錯,下官願盡數承擔。”
“行了,你有什麼錯。”元懷英看他神情鄭重,不禁低聲自嘲,“坐下吧,我犯的才是滔天大錯。”
“殿下......”
“城東那些事,我都聽說了。你為災民修繕房屋,施粥布飯,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這些災禍發生?”
“我......”張歧安一時語滯。
“不然,你做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謝家小姐?是為了替她贖罪?”元懷英眼中閃著促狹的光。
“你喜歡謝家小姐?”
“若她也有意於你,要不要我去向父皇求一道旨意,讓你們即刻成婚?”
張歧安:“......”
三句話,一句比一句驚駭,讓他臉上都燒起來。
元懷英看出點苗頭,更是興奮,提筆便要寫摺子,“那就這麼定了!我現在就去寫!”
“不要——”
張歧安慌忙阻攔,急得連聲音都高了幾分,“殿下,請不要!”
“為何不要?”元懷英停下來,面露不解。
“你不喜歡她?”
“不是。”
“她不喜歡你?”
“不......不知。”
他說話聲音太輕,元懷英也沒聽清,他說的到底是不知還是不是。不過,看他那鋸嘴葫蘆樣,心知再問下去也是無果,只得無奈嘆氣,暫且按下不提。
恰好此時李扶光來送藥,站在簷下,遠遠地望著他們。元懷英摸摸鼻子,收起了臉上的調笑,將一旁滑下來的薄毯重新整整齊齊地搭回腿上,坐得端正無比。
張歧安便也順勢起身,聲稱告辭。
元懷英點了點頭,卻在他轉身前,忽然開口道:“對了,你的治水方略我看過,已經呈上去了。相信六部那邊,很快便會有個章程。還有信函裡她的名字,我也抹去了。你有想保護之人,我亦有私心。”
張歧聲聞言,腳下一頓,隨即俯身長揖,“臣,多謝殿下。”
元懷英看了良久,也沒等到他起身,最後還是他實在看不下去,命人拖他下去,他才離開。
——
馬車顛簸,直到回了府,張歧安才從懷中掏出兩份,被捂得發燙的治水方略。
兩張黃紙,寫了一模一樣的字句。
審水勢,察土宜,築月堤,塞穴隙,堅杵築,捲土埽,種楊柳,培草鱗,用石甃,立排樁。3
一份字跡清秀,一份筆墨鋒利。
耳邊突然想起,方才元懷英打趣的話。
她喜不喜歡自己?
想到那人彆彆扭扭過來送字條,還不耐煩,叉著腰,勸他少出門惹事的模樣。
張歧安心頭髮燙。
他想,應當......是有那麼一丁點喜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