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巧飾偽(十二)(第1/1 頁)
p>她著實是欠考慮了,畢竟二嫁過後,她不用再遵循禁庭裡的規矩,她做什麼許四郎都會允許,是以投壺啊、跑馬啊、在後山裡釣魚啊,她可是滿州府跑的,這麼著,便又把少時的氣勁給練回來了。眼下爬山而已,自是來回幾趟都走得,倒忘了身旁站著的是位嬌滴滴的深閨小姐。
鳴陽郡主道:“那我使喚人把車趕上來吧?咱們先在雅間裡等等,”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水榭,“去那兒歇歇腳,還能看到底下的草場呢。”
雲湄頷首。
這處的位置可不好搶,但有錢能使鬼推磨,鳴陽出手闊綽,說話兒就空出了一間視野頂好的亭子來,茶水細點擺上,就算底下的草場看不大清晰,仰頭瞧不遠處流雲翩翩、鶯燕翾翔,也是一段美好的踏春樂趣。
二人坐定不多久,就有位僕從打扮的人物提著盒子湊上來,鳴陽認出了他:“你是七郎身邊的全昶?”
全昶先是朝二位姑娘行禮,爾後笑著說是,再而把手裡的傢伙什擺上桌來。那嵌螺鈿的盒子很是精巧,一層一層靠擰開旋鈕帶動機括而依次盛開,像一朵碩大的春花兒。
裡頭裝著的東西更是琳琅滿目,全昶指了指第三層,衝雲湄笑道:“咱們大人知曉宋姑娘最好這一口,聽說今日宋姑娘也到場,特意早早使人準備的。姑娘且嚐嚐,月明樓的酸脯,跟您小時候吃到的一個味兒。”
宋浸情嗜酸,雲湄最近翻冊子的時候,看到許宋二人小時候發生過一個插曲:許問涯特地從京城給她帶了最好的細點,可惜其中有一包又油又甜的酥糖,宋浸情接過後看了一眼,搖頭不要,其他的也連帶著不吃。許問涯便隨意把那糖賞給過路的一個宋府婢子了。
許問涯是今陽許氏的麒麟子,從小集萬千寵愛、堆金砌玉地作養著,定是鮮少有這番被當頭潑冷水的時候。彼時年紀又小,賭氣隨意賞給旁人也是情有可原。想來有過這被當場下面子的一遭經歷,許問涯自然清晰記得宋浸情的口味。
當下雲湄自然得給臉子,隔帕拈起了一塊,可那酸味尤其沖鼻,使得雲湄下意識微蹙了眉尖。
她幼時摸爬滾打過得孤苦,這些苦的酸的玩意兒,她早便從倒灶的生活中品嚐得儘夠了,實在厭煩得很。日子稍微好起來後,她便窮人乍富一般見天地買甜膩的糕餅吃……當下大皺其眉,但也就是那不可捕捉的一瞬,很快便恢復過來,淺淺咬了一口,爾後忍著味蕾叫囂的排斥之意,佯作靦腆地笑道:“多謝,勞煩問涯哥哥還記得我喜歡吃這一口。”
雲湄又帶著鳴陽郡主一塊兒,一一把每一層置放的點心都給嚐了嚐,可惜鳴陽只吃了一口,便不給面子地搖頭不用了,“噫,這是放了什麼!酸死了。”
雲湄只得一個人“享用”,這麼一通下來,其實心臟都酸得揪變了形兒,臉上還得維持著搖搖欲墜的笑模樣,抬眼見全昶仍舊戳在眼眶子裡,沒有纖毫要走的勢頭。
雲湄簡直一個頭兩個大,難不成這許問涯是來報仇的,試探她這個“宋三”究竟有多愛酸玩意兒,還得當著面兒吃完呢,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當然全昶走這一趟,自然不是單純獻吃食來的。他的主要來意,倒也不是雲湄揣度的那樣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