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巧飾偽(十五)(第1/1 頁)
,等閒不會下來。”
雲湄頷首,“那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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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此相安無事地過去了六日,原以為會無所交際地分道揚鑣,卻不知那許十二郎從哪兒得到訊息,循著味兒就來了。
這日,雲湄正在甲板旁靜立,看遠航來的胡姬圍在爐子旁給富商們跳胡旋舞。那胡人還會幻術,手裡不知握著什麼詭譎的物什,舞姿間甩掌一揚,空中倏而顯出綻放正酣的鮮花輪廓來,又化作噼啪的焰火,絢爛卻轉瞬即逝。
雲湄身上不舒服,為著轉移注意力,才冒險出來透風,只惜正沉浸著,身側倏而人影微閃,並伴隨著一聲“宋姑娘”。
身為宋府未嫁的閨秀,雲湄出行皆戴著幕籬,所以這一聲“宋姑娘”便顯得尤為冒犯,說明他有意探聽過她一個匿跡出行的姑娘家的身份,甚至還當面叫破了,簡直唐突至極。
雲湄轉臉看去,透過輕盈的紗罩,見來人身條兒頗高,人生得清逸秀氣,卻帶著一股子吊兒郎當的勁頭,一看便是那類惱人的半毛小孩兒。早前元狸還沒被馴服的時候,就是這種我行我素、不顧一切的勁頭,雲湄看了就煩,看了就手裡癢癢,想甩個巴掌上去。
她隔著紗面微微蹙眉,明湘和姜姑姑都圍上來,行禮過後,卻暗含不善地看著許問淵,做足了貴族小姐受到冒犯的派頭。姜姑姑率先道:“敢問這位公子是……?”
宋府是要攀著今陽這門婚約不放,但這不代表被人摑了臉子還得賠笑,畢竟太軟的柿子,只有爛在泥裡的份兒。是以,當下主僕三人都做出了臉色欠佳的姿態。
許問淵似乎抱定了要戲耍未來嫂嫂的心,聽見詰問,也不自報家門,反而揚起半邊眉頭,輕佻地對雲湄道:“咱們馬上便是沾親的熟人了。你猜我是誰?”
作為大家閨秀宋浸情,受到此般輕狂的褻瀆,那定是氣得渾身哆嗦,負氣走開的。是以,雲湄轉身便走。
許問淵跟了幾步,再往裡去,便是私密的地界了,雲湄遽然頓住步子,惱怒地偏過臉道:“公子難不成是要與我私會嗎!”
那聲音聽著快要哭了,偏還拿捏著恫嚇人的聲氣兒。
越是這樣,許問淵越是聽得渾身舒爽,舉起手作投降狀,“才不是呢。”
姜姑姑和明湘俱都攔上來,隔在雲湄與許問淵之間,許問淵還是沒有撤步的意思。
雲湄瞪著他,同他在這方寸之間對峙。倘或她只是雲湄,偏要狠狠教訓他不可,可惜她眼下扮演著荏弱落單的閨閣小姐,除了負氣瞪眼地窩火,和為保名節地退避三舍,別無旁的伎倆可使。
許問淵隔著面紗都能瞧出她的氣餒,笑了一聲,雙唇翕動,將要開口說什麼,卻在這一霎那感受到了些許不對勁——兩股涼意從不同的地方飄散過來,一道冷冽地擦過他的後脖頸,一道居高臨下地落在他的頭頂上。
前者帶著蟄伏的陰鷙,倘若不全神貫注,稍不注意便轉瞬即逝,無法捉摸,令人亡於無形之間;後者則是光明正大的盛氣,時時刻刻對他加諸著莫大的壓力。
所以許問淵下意識抬頭,就見三層的雅間裡,雕花窗洞開,正同楊先師對酌的七兄,於推杯換盞之間掃視過來,許是料到他正行悖逆之事,漆黑的眼瞳裡暗含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