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巧飾偽(五十二)(第1/1 頁)
的動作裡,似乎有他父親的影子。剛才的神情,定然也是如出一轍的醜陋,幸好方才她沒有始終看著他的臉,而只是捧起蓋碗啜茶去了。
這是怎麼了?說好不可以這樣的。
就算那香囊跟何家小姐無關,當真出自“宋浸情”之手,那又怎樣呢?齡玉已經嫁過來了,成了他的妻子,兩家的聯姻一成,乃是輕易無法更改的事實。
兩人瞧著青梅竹馬,實則多年沒有聯絡,早前發生的那些事,都只是前塵而已,他當年沒有心思參與,現而今也自然沒有資格忿忿置喙,只能把目光放在當下,盡夫君所能去左右。
急切地想透過不磊落的手段去強行更改,這又跟父親有什麼區別?他斷不能成為自己所噁心、討厭的人。
少頃,許問涯偏過頭來,那些莫名其妙浮現的陰沉已然散盡,換了副日常的關切之色,“疼麼?”
雲湄臉上勾出幸福的笑意來,“梳頭髮有什麼疼的,只是……”她睃了對坐的門生們一眼,羞赧垂目,睫毛撲閃,“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許問涯一時半會兒沒搭話,只是緘默地將剛才被他糾纏了一番的秀髮慢慢撫平。良晌,他神色復原,又是一種常見的溫和柔軟,牽起她的手,面向旁人說:“天色不早了,我與夫人有事在身,得早些安置,深謝諸君今日的款待。”
雲湄跟著起身,間或尋機覷了一眼他的狀態,還是那個以禮待人、滿身光芒的許問涯沒錯。就好像不久之前的插曲,只是一個無法捉摸的泡影,亦是她近來神經緊繃之下,產生的一場幻覺而已。
***
鍾清坊離業康伯府不多遠,雲湄提議走路去,權當散步消食。她雖然沒有暈船那麼怯車,但成婚那日已經坐得儘夠了,短短几日的波盪下來,也是再受不住。
相處下來,她發現許問涯事事都以妻子為先,現下有些想頭,都不用捏著心請示了,脫口便能得到準允。
果不其然,許問涯答應得很是流利,出得門子,一面拉著她往旁側的直道上走,一面介紹說:“上京是錦繡地,這個辰光,今陽各處都落了鑰,但這廂非也,好些活動才將將起始。從這裡往鍾清坊,有一條連綿的燈市,原本坊之間力求清淨,但那兒是永安寺例行接納‘財佈施’的地方,是被朝廷允許的,有此前提,也是格外熱鬧,娘子若是不怕吵的話,我們可以走燈市穿過去。”
雲湄聽得神往,自然說好。以她的身份,有機會見識這些乃是福氣,哪裡有臨陣推拒之理。
拐出伯府所在的巷子,步子慢慢踱著,視野之內漸次亮起零星的燈火來,極目看去,天上掛著不甚明顯的綵線,一路各自交錯、綿延鋪展,落下繁多的燈籠來,將原本趨向深沉的夜幕,點得燦若白晝。
雲湄在一門心思觀燈,許問涯則在一門心思看她。
見到迤邐的燈火,她的步子顯見得雀躍了幾分,燈市雜亂,各色貨物堆堆壘壘,她的視線又始終放在高處的燈籠上,許問涯心覺不妙,及時拉住她的手,果然她足下一絆,因著牽拉,好險才沒摔著,隨著他帶動的力,踅身扭進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