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查抄家產(第2/2 頁)
鈞冷哼一聲,"哼,廉恥多少銀子一斤?殺頭怕什麼?撈銀子才是正經!“
又講起當年查抄馮保的事,頭一撥奉旨查抄的人,轉過頭就成了被查抄的人,前仆後繼,不死不休。
常洛道:\"兒臣舉薦一個人,不愛錢,不怕死,不講情面,只要此人出馬,保證查得明明白白,抄得乾乾淨淨,而且顆粒歸公,不會有一文錢遺漏。\"
見兒子說得如此天花亂墜,朱翊鈞忙問:\"你說的是誰?\"
常洛答道:\"袁可立。\"
朱翊鈞一聽袁可立三個字,頓時勃然大怒,喝道:\"夠了!你今天是存心想氣死我嗎?我寧願便宜高淮,也絕不用此人!\"
常洛還想要辯解,只聽得一聲厲喝:\"滾出去!\"
剛剛還風清氣和的,一轉眼就雷霆震怒,常洛真切體會到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
他趕緊夾著尾巴逃走了。
袁可立,字禮卿,河南歸德人,初任南直隸蘇州府推官時,便是一副初生牛犢不過虎的氣概。
一個七品小官,卻敢於介入一場神仙打架的御批大案,敢硬剛當朝首輔申時行和應天巡撫李淶,而為蘇州知府石崑玉主持公道。
奉命巡視京師西城,有朱翊鈞寵幸的小太監張和仗勢殺人,百官無人敢問,又是袁可立挺身而出,手捧《大明律》,將張和當街重捶,又將其罪行張榜於五都衙。
朱翊鈞派大太監孫隆,找到袁可立,命他放了張和。
袁可立勃然大怒道:"殺人者死,是朝廷法度,誰說情也不頂用。“
並且毫下留情將孫隆趕了出去。
孫隆又羞又惱,回去向朱翊鈞告狀:“袁可立說了,非殺張和不可,就是聖旨來了也不奉詔。"
朱翊鈞繞過內閣,直接下中旨豁免張和,然而袁可立連皇帝面子也不給,毅然抗旨將張和處死,京師稱"真御史"
自袁可立巡城,不管皇親國戚,還是勳貴大臣,凡貪縱不法,袁可立皆一併彈劾論處,萬民呼為"袁青天"
萬曆二十三年五月,袁可立上疏針砭時弊,請錄謫臣,疏上,奪俸一年。
九月,雷震景德門,燒燬殿宇兩間。
袁可立再次上疏,矛頭直指朱翊鈞:
"郊視不親,朝講久廢,章奏不答,賞罰不明,賢愚不分,竭澤而徵,使忠者含冤,直者抱憤,上天小示薄警,不可置若枉聞。"
朱翊鈞覽奏,氣得嗷嗷叫,繞著御案走了十幾圈,下令削其官奪其職,永不錄用。
袁可立得旨時,正和同僚下棋,面不改色,將棋子收入棋簍,棋盤夾在腋下,騎著一匹瘦驢,徑出長安門,然後坐著馬車回到河南老家,隨身帶回來的只有數篋書。
朱翊鈞把面子看得比天還大,只要我不認錯,錯的就不是我。
查抄高淮,已經自打左臉了。
重新啟用袁可立,這是把右臉伸出去讓人打嗎?
高淮不是好人,袁可立是個十足的好人。
但我偏偏喜歡高淮,討厭袁可立,你能奈我何?
高淮恭敬順服,唯唯諾諾,望之可親,聞之生喜;
袁可立一頭反骨,滿身尖刺,望之可惡,聞之生厭。
朱翊鈞揹著雙手,站在臺階上,重重疊疊的殿宇佇立在落日的餘暉裡。
他突然想起幼時在文華殿讀書時的情景,耳中彷彿響起朗朗讀書聲: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也。"
那時候,他真的很依賴也很喜歡張居正。
當讀到這一段時,對張居正說:“先生忠心謀國,就是朕的諸葛亮,但朕卻不是劉禪那樣的庸懦之主,朕要做一代明君,光大祖宗基業,青史留名。"
張居正伏地而哭:"果能如此,臣九死而無一憾。"
言猶在耳,這個偌大的國家卻早已日薄西山。
朱翊鈞猛然明白,為什麼聽到\"袁可立\"三個字就會暴跳如雷。
因為這兩人都長著一張道貌岸然的臉,都操著一副好為人師的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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