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月天子(第3/4 頁)
行壓制皇權之實。
朱翊鈞有許多毛病,但絕對是個聰明透頂的人,他心裡跟明鏡似的,如果一開頭就聽文官擺佈,這一輩子就別想抬起頭來。
但他畢竟是張居正手把手教了十年的,骨子裡還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好孩子,不像他的爺爺朱厚熜那樣野那樣刁。
在經歷了整整十五年國本之爭之後,終究還是冊立十九歲的朱常洛為太子。
沸沸揚揚的爭國本,爭了一個寂寞。
朱常洛就是皇權與相權之爭的犧牲品,是文官們硬頂上去的,不是朱翊鈞心甘情願立的。
每當看到這個兒子,朱翊鈞就會想起那些亂糟糟不堪回首的日子。
多少個夜晚,他都夢見文官們像瘋狗一樣撲上來咬他,他拿著板子打呀打呀,打碎一個狗頭,又冒出來一個狗頭。
打不完,根本打不完。
深宮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勢利小人。
朱翊鈞不拿朱常洛當人,連太監也敢欺負他。
太子東宮講官郭正域第一次見到朱常洛時,正是寒冬臘月,地上白茫茫一片,屋簷上掛滿了粗壯的冰稜。
太監們在隔壁的房子裡烤著通紅的火爐,吃著點心,太子卻在這邊凍得瑟瑟發抖。
郭正域踢門而入,指著太監鼻子厲聲問道:
"你們就是這樣侍候太子的嗎?誰給你們膽子?凍壞了太子,你們擔得起嗎?去,把掌印太監叫過來!我要問個明白!"
太監們連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漫不經心答道:"你誰呀,汪汪啥?"
郭正域勃然大怒,"我是太子講官,主辱臣死,今天我就死在這裡,為太子爭一份公道!"
說著,就要往柱子上撞。
太監們這才拍拍屁股,慢條斯理走了。
朱常洛拽住郭正域袖子,畏畏縮縮道:
"郭先生,你是個好人。你有所不知,此輩皆是鄭貴妃跟前人,不是我能得罪的。從來子憑母貴,天下誰人不知道我是都人子?只要鄭貴妃肯放我一條生路,我寧願將太子讓給福王。"
太子如此懦弱,郭正域搖頭嘆息,勸諫道: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太子是天下根本,有祖宗三百年家法護持,誰敢拿太子怎麼樣?自助者天助,太子當自振作,奮發圖強,將來光大祖宗基業,做個比肩堯舜的聖君,青史留名!"
朱常洛已經被養廢了,毫無志氣可言,表面上應承,實際上和朱載垕、朱翊鈞一樣,只想尋歡作樂,混吃等死。
萬曆二十六年發生沸沸揚揚的"妖書案\",被朱翊鈞輕描淡寫壓下去了。
萬曆二十九年,朱常洛終於被立為太子,可是鄭貴妃依然不死心,小動作不斷。
萬曆四十三年又發生了更加駭人聽聞的"梃擊案“。
鄭貴妃宮中太監劉成、龐保指使張差,在光天化日之下,闖入慈慶宮,要打死朱常洛。
事發之後,刑部要求提審劉成、龐保。
朱翊鈞不許,只將張差杖斃了事,將此事強壓下來,如此袒護鄭貴妃,天下為之譁然。
朱常洛生母王氏病死,一年後才被草草安葬,儀式極其簡陋,皇太子妃郭氏病故,喪禮遲遲不得舉行。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朱常洛有多不受待見,朱常洵就有多受寵。
依照祖制,藩王十五歲必須就藩,嚴禁滯留京師,無詔不得回京,不得擅離藩地。
朱常洵封王之後,快三十歲了還賴在北京不走,出入乾清宮如履平地,擅用太子儀仗,出警入蹕,前呼後擁,囂張無以復加。
如此逾越禮制,本末顛倒,引得朝野內外盛傳太子將廢,福王將取而代之。
直到萬曆四十二年二月,在大臣們不屈不撓的抗議之下,朱翊鈞才不得不命朱常洵前往河南洛陽就藩,其排場之大令人咋舌——
一支由一千一百七十二艘船組成的船隊,載著福王府一干人等及大量金銀財寶,由一千一百名士卒護衛,浩浩蕩蕩向著洛陽進發。
……
慈慶宮在東華門邊上,文華殿左側,離乾清宮很遠。
朱由校撒開腳丫子在宮裡狂奔,跑到仁德門時,迎面撞見了太子伴讀王安。
王安忙問:"長哥兒,慌慌張張的,這又是怎麼啦?"
朱由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胸口,急道:“王大監,我爹醒了……“
太子沉迷酒色,終日爛醉如泥,前天吃了崔文昇進獻的逍遙快活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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