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花果山祭祀上墳,傳承祖輩的習俗(第1/2 頁)
每一年的農曆最後一天,我都要去農村老家的花果山去看看那些祖輩們。三姥爺肯定也得去,一個是他是長輩,另外一個這些長眠九泉的祖輩們也是他的長輩。於是,每一年最後一個寒冷或者溫暖的日子裡,三姥爺走在前面,親戚們跟在後面,作為家族裡輩分最小的一代,我理所當然地成為隊伍裡的後屁股。
多少年來,我對親姥爺的印象停留在墓碑上,還有那僅存的幾張黑白照片裡,其他一無所知。在他老人家短暫的幾十年後,我親姥姥含辛茹苦地把孩子們拉扯成人,親姥姥也在我畢業後的兩年裡,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墓碑背後的長眠先人。
三姥爺似乎對這些人生的過往都無所謂,每年只是遵循著一位長輩應該承擔起的場面,領著頭,指揮著我們這些晚輩,跪倒在親姥爺的墓碑前面。他卻整理著墳頭上的荒草,然後在地上用枯樹枝畫了個圈,把事先置辦好的褐色燒紙,按照各位晚輩備份次序,指揮著晚輩們上香、倒酒和燒紙。
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隨著三姥爺從外地趕到村上,到村上的小賣店買燒紙。小賣店老闆是三姥爺的同輩,見面就和三姥爺逗哏,“老三頭還活著好好的,啥時候對腳步利索了,就別來了。買燒紙你還不多給燒點,掙地多。”三姥爺遞根菸,“老七啊,活一天,我就得來一天啊。”說完點著煙,抽了兩口對我說,“燒紙,大孫子啊,你也得買點。這玩意沒有替買點的。”我說,“得了。”
小賣店的老闆一如既往地把褐色燒紙給打好包,三姥爺準備好的筆在燒紙的外皮上寫著,“故父故母收,…”我也如三姥爺的樣子,像模像樣地寫到那個包裝紙上,除了那幾個字也把我的思念寫了進去。
家族裡的大舅家就住在村子裡面,每年的祭祀似乎成了親戚們的聚會,侄男弟女們早就等候在大舅家,等著最年長的長輩親臨指揮。三姥爺在這個時候,充分體現了他在家族裡的權威和地位。每次三姥爺都在臨來之前,將米麵油,還有肉和菜都備齊,然後卸到大舅家,每家都有份。
他跟大舅說,“你是晚輩裡最大的,我這輩就剩我一個啦,早晚都要蹬腿,早晚會接我的班。上完墳,給親戚們們準備一鍋酸菜餃子,飽飽地回家掃塵過年。”
大舅說,“三叔,放心吧,都準備了。”
在村子裡面,一個家族所有的榮光都與祭祀的隊伍的長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每一年的最後一天,顯赫的家族由長者,帶領著隊伍浩浩蕩蕩地穿梭在村子和墳冢之間,在墳頭上上放著鞭炮,跪倒再拜,吵吵嚷嚷,享受著家族帶給他們的榮光。而我們的家族似乎顯得勢單力孤,小時候最讓我感到丟臉的是,三姥爺在每年的這個時候,還要年復一年地跪在曠野裡,面對空氣,燒香燒紙磕頭。
三姥爺最相信他的記憶,那就是他記憶中的他父親母親,也就是我太姥太姥爺的墳頭。三姥爺說,“太姥爺太姥的墳頭和墓碑,當年那是相當地高,後來就給削平啦。”而如今,太姥爺太姥的墳頭是空無縹緲的,透明的。也就是說,對於我們這些晚輩來講,太姥爺太姥的安息之地全憑三姥爺手指頭一指,有時候是一片水稻田,有時候是黃土崗,也有些時候是一大堆荒草。
我在最近的幾年裡,越發地感覺到太姥爺太姥的墳頭更加飄忽不定,有時候往東一點,有時候往西一點。我對三姥爺的記憶力產生了嚴重的懷疑,終於在有一年的最後幾天,我問三姥爺。
“咱們啥時候準備動身去上墳啊?”
三姥爺說,“不去了,該輪到你大舅啦,啥時候,估計你也得給我上墳了。”
聽得我心裡一酸,在我潮溼的心裡,三姥爺毫無徵兆地和他帶領的上墳漫長時光做了個了斷。
接替三姥爺帶領大家上墳的是村子裡的大舅,我依舊每年在農曆的最後一天,到村上去買燒紙,照舊到大舅家集合。只不過,領著大家浩浩蕩蕩穿梭在村子和墳塋之間的,不再是三姥爺,而是大舅。
大舅按照三姥爺的程式,也像三姥爺那樣將我親姥爺的墳頭的荒草拔了一拔,圍著墳頭走了一圈。然後從旁邊的樹卡吧上掰下來一段樹枝子,在地上畫出來一個圈,指揮著我們這些晚輩跪下磕頭。每家親戚都嘟囔著年年唸到的思念的話,燒著紙。大舅點著煙,大聲喊著,“燒完紙,到俺家吃餃子去。”
我非常吃驚地發現,每次祭祀完成後,大舅好像忽略啦太姥爺太姥的墳頭。我們路過三姥爺指的空地,不再停留,我們也不在對著空氣磕頭燒紙和焚香,我問大舅。
“大舅,咋不給太姥爺太姥上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