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糜爛如斯(第1/2 頁)
中平元年,十二月初。
剛被封為都鄉候的皇甫嵩接連得勝,又晉升成槐裡侯。食槐裡、美陽兩縣的租稅,顯赫非常,食邑共計八千戶。
為報皇恩,皇甫嵩率部大肆出擊,一舉平定豫州徐州兩地的賊寇。
在接連失利下,中原地區再難見成建制的反賊,黃巾起義也正式宣告落敗。
各地殘存的黃巾餘孽知曉大勢已去,或躲入山林或遁入民間,一時再難尋覓蹤影。作為平定叛亂的核心人物,皇甫嵩升任左車騎將軍、領冀州刺史。
其剛剛上任,便奏請朝廷減免冀州一年田租,用來贍養饑民,同時力保盧植,皇甫嵩將大半功勞推給了還在獄中受難的至交好友,請求皇帝寬仁赦免。
黃巾這心腹大患被除去,劉宏還沉浸在大喜之中,對於首要功臣的請求自然無不應允。收到奏摺當天,皇帝便下令將盧植官復原職,同時免除冀州一年賦稅、用於贍養飽受戰火摧殘的饑民。
訊息一經傳出,冀地百姓無不雙眼垂淚,歌頌起皇甫嵩的英名。而外地人士,亦為槐裡候的仁德偉岸所動容。
一些富庶的地區,甚至有志士出資為皇甫嵩修建功德碑,以彰顯其偉大。
一時間,槐裡候風光無限。
若說今年中段人們讚歎於王耀的一鳴驚人,那年尾之際則整個大漢都在聚焦皇甫嵩。這位名將後人已經超越祖輩成就,躍升成王朝最顯赫的那簇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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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小雪紛飛。
今年降雪有些早,
好在不是大雪,雖然略微影響行路,但對建築無礙。
冀州原本非常富庶,治下每一個郡都坐擁數十萬民眾,是大漢朝的賦稅支柱。
奈何朝廷連連加稅,最嚴重的那段日子甚至每天都要上繳雜稅。橫徵暴斂下百姓逐漸難以支撐,近幾年天情不利成了催命符,農人一年的收入加起來還比不上田稅的比比皆是。可賦稅從不與收成掛鉤,滿腔悲情收稅的衙役也懶得聽。
繳不起稅,那就賣田來繳。
面對官府層層剝削,許多百姓已經難以為繼,而地方上的豪強也不是善的。所謂厄運專挑苦命人,一些心黑的豪強專門盯著農人手上那點田,或威脅或恐嚇,逼迫他們低價將祖田賣出……
甚至自身也要欠下賣身契,淪為世家的農奴。平民被豪族霸凌欺壓,官府對此心知肚明,卻是從未有人去管。
因為地方主官往往就出自世家。
誰會自己整治自己?而那少許體恤民情的官員往往又是清廉的,根本就交不起上任費。隨時間推移,做實事的好官越來越少,弄虛作假的貪官愈來愈多。因為皇帝本身就賣官鬻爵,壓根就沒有抵制貪墨的風氣,地方官更是肆無忌憚。
劉宏在位的這些年,民生逐漸凋零,冀州昌盛不再,到處都是破敗景象。
終於到了連如廁都要繳稅的地步,百姓竭盡全力也無法生存。這時候一個道人出現了,他四處佈道傳播太平真法,資助貧寒苦命人,治病不收取診金。
張角很
快就將太平道發揚壯大,幾乎所有苦寒都是他的教眾。沉心經營十數年後,面對不知悔改的漢王朝,張角準備發動起義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可因為叛徒的出現,起義不得已以倉促作為開端,以淒涼作為結尾。
面對刀盾齊全的王庭甲士,面對經驗豐富的精銳騎兵,面對裝備優良的世家軍隊,武器多為單刀竹槍的農民軍很快就敗下陣來。就連大賢良師張角本人,死後都被破棺戮屍、傳首京都。
而冀州作為兩軍爭鋒的主戰場,被兵亂整整摧殘了近一年。各地百姓本就無法生存,如今距離凍死餓死也只差一步。
……
州府高邑城,饑民成群成片。
佔地極大的刺史府衙寬敞明亮,一個個肥頭大耳的官員三五成群,談論著今早信騎送來的帝詔。
“真不愧是皇甫公,不僅能征善戰,還懷有一顆慈悲心腸。有如此父母官,真是冀地百姓的福分!”
“可不是麼,傳言陛下近期準備再修宮闕。這正是缺錢的時候,皇甫公敢奏請減免賦稅,還是擔了被責問的風險。萬幸我朝天子皆為明君,當今陛下更是如此,這不直接就免除冀地一年賦稅。”
“要我說,百姓們應當載歌載舞,感恩陛下,感恩皇甫公!”
“大人所言極是,同感同感!”
恭維的話語被誇張的腔調所道出,沿著門縫鑽進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