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身?(第4/5 頁)
平將這座不大不小的豐平城巡視了一遍,中間的確也有糾紛留待武平處理,而憑藉武平在豐平的人望,他總能較為輕鬆地將之處理好。等他們工作完成時,差不多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分。
在這段巡視的日子裡,安仕黎注意到豐平的人口確實很少,而且以老弱病殘居多,就連許多房屋都是閒置的,至於原因,石建之也和安仕黎提起過了。但安仕黎還想了解了解武平的看法。
“武大人,關於朝廷在踏北推行的賦稅折銀,您是怎麼看待的?”
安仕黎一開口,武平的臉上就流露出悲憫的神情,他重重嘆息一聲,道:
“百姓苦啊!在賦稅折銀政策剛開始推行時,北方銀價還比較穩定,至少還不至於百姓辛苦一年,結果收成不夠交稅的地步,可沒多久情況就變了。東南的海寇又鬧了起來,鬧得比以往都兇,先是外貿被截斷,東南當地的銀礦開採也受影響,往踏北流入的白銀驟減。這個時候,踏北的銀價就開始出問題了,物以稀為貴,白銀流入減少,那些持有白銀的富人發現白銀越屯越升值,乾脆就大大囤積,讓市場上的白銀進一步減少,銀價飆升,達到了百姓無力承擔的地步,進而使得百姓紛紛逃亡,人口大量流失,特別是耕田人口。還能留下來的農民基本都是民屯的屯田客,不繳納白銀,免服兵役、徭役,只需承擔大軍的糧草供應。要不是還有這項制度在,估計豐平的居民就都跑光咯!”
安仕黎對賦稅折銀在踏北所產生之影響的瞭解更加全面,至少他明白這項制度不是一開始就在踏北掀起禍患,而是有一段發展的過程。的確,當權者不是傻子,如果看到施行後立馬出現問題,自然也就不施行了,可本心再好,也應對不了後來的變化啊!
但此時安仕黎心中又多了另外一項疑問,那些富商囤貨居奇,哄抬物價,致使民間民不聊生,這種顯而易見的擾亂社會秩序之舉,官府怎麼就視而不見呢?安仕黎向武平詢問道:
“這種囤貨居奇的手段,明顯不是律法所能容忍的,官府就沒有過作為嗎?比如說限制銀價,或者逼迫富商將囤積白銀流入市場。”
“您指的是糧食。”武平淡淡地回答道:“如果商人故意囤積糧食人為導致糧價上漲盤剝百姓,官府確實有明文規定可以將相關商人定罪,要是在災年,甚至可以直接砍頭。可問題是,如果囤積的是銀兩,那我大昭目前的律法就並無明確約束。而且囤積銀兩與糧食不能比,如果他們乾脆把白銀熔了鑄成器物擺放家裡,那時又該怎麼處置?官府並不好下手。
當然,沒有明文規定與不好下手,都不意味著官府真的就無能為力。事實上,出於維護秩序的考量以及商人本就低下的地位,官府真要懲治他們,辦法多的是,大可以遏制富商們肆無忌憚地哄抬銀價盤剝百姓。可真正問題在於,要是給富商們提供庇護的正是官府本身呢?他們與踏北總督府是沆瀣一氣的,在那些富商對百姓進行盤剝時,官府裡的成員收到的孝敬就會少嗎?官府才是富商們的盾牌!如果官府也對富商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當你從一顆蘋果上聞出腐爛的氣息時,那說明這顆蘋果的內部早就腐爛得不成樣子了。如果只是一些利益集團圖謀不軌,那麼未必可以掀起真正的波瀾,可要是他們腐化的枝幹早已蔓延至方方面面,就真的將要帶來災難了。連官府這道最關鍵的防火牆都失靈了,那百姓還可以指望的了誰呢?覆巢之下,復無完卵的道理誰都懂,可那些蟲豸們怎麼就不想想,把百姓逼反了,把大昭給亡了,他們抱著他們銀子還能去哪?
上樑不正下樑歪啊!安仕黎對踏北總督府的瞭解多一分,憤恨也就多一分,執行者是蟲豸,那麼再好的政策都只會成為別有用心之人謀利之工具。這不單單是賦稅折銀這項政策的問題,這分明就是大昭上層的腐爛成風結出的腐敗之果,不要說賦稅折銀了,就算是別的利國利民政策,一樣起不到功效。
要麼就從大昭上層自上而下地整肅,不然就只有大昭的民眾自下而上的摧毀,大昭前途何其之渺茫!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安仕黎想要在本就戰火漫天的邊地與妻子安安穩穩地度日,現實嗎?覆巢之下無完卵,覆巢之下無完卵啊!可縱是苦悶又有何法?終是無力改變,不如將之忘卻、忘卻……至少還能得片刻之喘息不是嗎?
“對了,安先生,您今天也陪我巡視了一天了,晚飯您不妨就到在下家裡吃吧!正好小女也想見見你。”
許恆的話語將安仕黎從沒有結果的冥思苦想中解脫了出來,安仕黎愣了愣,隨即笑著應答道: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