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硬(第1/2 頁)
栩栩有些苦澀,四歲那年,母親生產時羊水栓塞,出院時已不成人形,家裡一襲滑蓋抬回家。
滑蓋上鼓鼓囊囊裹著棉被,母親從棉被裡伸出那雙瘦骨嶙峋的手,招呼她過去,她看著被子裡那張瘦脫相的臉,害怕的不敢上前,就那麼懵懵的站在兩米開外瞅著。
鄰居們都說她心硬,說這種心硬之人都心狠,自私,又把剋死奶奶、弟弟等話拿出來嚼了一遍,說上頭了,連帶母親這次事故都算在了她頭上。
那時她小,並不太懂這些話,只是很討厭他們與母親咬耳說她壞話那嘴臉,漸漸的,她有點怕母親,總覺得好凶,就不太親近了。
“爸,你還是第一次跟我聊這麼多話,第一次說出跟他們評價我的相反的話。”栩栩直言,也豁然意識到自己為何對老唐的悲鳴感了。
盛敬成愣住,他沒想到才十歲的女兒竟說出這種走心的話,仔細想想,自己整日忙著農活,加之一些謠言,他真的對女兒太忽略了,“栩栩,你心裡是很怪爸爸媽媽嗎?”盛敬成試探性詢問,他竟對女兒這般不瞭解。
“怪你們什麼?你們什麼也沒做啊!”栩栩如實說來。
盛敬成心臟揪了一把,反思過往,確實什麼都沒做,沒為她辯解,沒為她阻攔、呵斥那些閒話之人,默許就是縱容,也許給女兒造成的傷害比那些話更大。
“他們都說你命硬,好像就真覺得你鐵打的一樣,不用怎麼管就長大了。你從小就跟著我們幹活,幹不完少不得捱罵,別的娃放學就做作業,找小夥伴玩耍,你卻只能幹完活晚上點著煤油燈做作業。栩栩,爸爸媽媽真的太……”盛敬成是憨厚之人,把這些年的事數羅一圈,內疚的說不下去了。
要沒這次的事,他倆口子真就覺得這娃鐵桶般牢固,喝口西北風就能長大。
栩栩自小省事,知道家裡窮得叮噹響,爸爸腳不沾地的幹活,白天很少見到,媽媽有幸撿回一條命,也是沒一天利索的。
她不理解的是,為何自己的父母與吳小花的父母這麼不同,人家輕聲說話,眼神和煦,可以隨意摟在懷裡,生氣時該打該罵。
“爸,媽是厭棄我嗎?”栩栩總覺得與母親之間隔著距離,淡淡之交的感覺。
“哪能呢!你媽經歷坎坷,也不容易。”盛敬成打著圓場。本想細說一二,一回神,已到家門口,兩人都自覺閉了嘴。
“嫂子,我還是覺得你們哪天找個正經先生給算算,你說栩栩自出生給家裡帶來多少災禍,連帶我這個嫁出去的女兒都遭殃,這次是她自己頭上,你說周圍哪家的娃像她這麼不省事……”一進院門便聽見盛雲秀的聲音,盛敬成打了個響聲,裡面便無聲了。
進屋,見姑媽盛雲秀、二叔盛長孝雷打不動的在家閒坐,栩栩冷眼瞪了他們一眼,準備回屋。
“嘿!你這丫頭,進門就給我們臉色,你聽到就聽到了吧,我又沒瞎說……是吧,二哥。”盛雲秀看向盛長孝,企圖拉個同盟。
盛長孝隨和一笑,“我們栩娃回來啦。”
栩栩鼻子冷哼一聲,她這二叔光棍一條,不是娶不到老婆,是捨不得花自己的錢娶,指著大哥給操辦呢,大哥窮成什麼樣心裡沒數?就這麼給拖著到了半截入土的年紀。
相比小姑直腸子、刀子嘴,二叔把心機藏在笑眯眯的皮囊下,就沒那麼遭人厭。
更氣人的是,只要家裡有人,他倆可以坐到晚上睡覺才離開,一遇家裡農忙,人影都見不到一個。
“小姑,你害怕牽連,離我們家遠一點就好,省得我家板凳都不夠坐。”栩栩不理解,盛雲秀自離婚後就跟釘在她家似的,口口聲聲被她害的,可她也沒去挑唆前姑父找女人啊。
盛雲秀正準備回擊,盛敬成開口道:“好了,都別說了……”,眼睛瞟向門外,“栩栩,門外好像是小花找你。”
栩栩也不想跟她糾纏,看到小花在門口露出個小腦袋朝裡探頭,心情瞬間好轉,三兩步跳到門口。
“小花,你來多久了?”栩栩拉著小花的手朝屋東頭走。
“剛到,以為還是見不到你呢。你這兩天去哪了?我來看了好多趟了。”小花有點嗔怪,又藏不住臉上的欣喜。
“你沒問我媽嗎?”栩栩不解。
“沒問,我一般就在門口偷偷看你在不在,我可不敢問你媽,每次你媽還沒說話呢,你小姑就陰陽怪氣的。”小花作勢還學了起來,“我家栩栩哪有你命好,她得幹活,你找她玩還不如多幫她乾點活呢。”
栩栩抿嘴笑起來,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