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塵孽緣(第4/4 頁)
一股濃重的無力湧上他的心頭,到底怎麼做才能留下她?
“陛下。”
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讓他瞬間得到了救贖。
“禪真!”陳定堯幾乎立刻衝到了她的窗前,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在平常,禪真必定是要甩開他的手,但此刻她實在沒力氣了。她目光掃過跪倒在地的眾人,知曉他肯定又是發怒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從來說一不二獨斷專行,禪真不想自己在臨終之際還害了人命。
“陛下,讓他們都下去吧,不要傷害他們。”
他閉上眼,壓制住內心薄發的怒火,儘量平心靜氣道:“朕都聽你的。”
太醫正退下時忍不住抹了把冷汗,終於活下來了,希望貴妃娘娘再多跟陛下說點好話,不然等娘娘走後不知道陛下又要怎麼發瘋。
終於人都清空了,房間裡只剩下帝妃二人。
陳定堯握住她的手貼到耳邊,她的手已經十分冰冷了,他用手緊緊捂著想把自己的體溫傳過去。
禪真平靜地望著他,恍惚發覺她好像很久沒有認真看過他的樣子了,竟然不知道他的頭上在什麼時候已經添了幾絲白髮。她想起來,自己在最初還是很崇敬他的,畢竟他那時侯在她心中還是英明神武的陛下,如果後面不是他非要強迫她,她到現在應該都還是崇敬他的。
“陛下,我要走了。”她平靜地開口。
一股莫名的冷意迅速貫徹了他全身,他心口像被捅了一個大洞,痛的他眼前一黑。然後他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不加思考地回覆:“朕不會讓你走。”
禪真卻笑了,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笑的如此柔軟。
“陛下,這次您阻擋不了我了。”她抬頭仰望著床頂,眼中充滿喜悅,“我要去找昭兒了,我剛剛夢見他,他說他很想我。”
聽見“昭兒”二字,他的心口再次遭受重擊。
元昭,這是他遍閱詩書為他們的孩子取的名字,他曾滿心期待著他的降世,手把手教他寫字唸書,甚至想過只要元昭長大到十八歲就把皇位傳給他,而他則帶著禪真四處遊覽名山大川,和她一起去看在他們孩子治理下的錦繡江山。
可他沒能等到元昭長大成人的那一天。元昭夭折的那一刻他痛心不已,接著禪真悲傷下又一病不起,他沒有精力再去為這個孩子傷神,只想著禪真一定要活下來。現在突然從禪真口中聽到這個孩子的名字,那股巨大的悲傷又淹沒住了他的胸口。
“你要去找昭兒,那朕呢?”他聲音哽咽,看著她目光既愛又恨,“你還是恨我,想擺脫我。”
禪真毫不為他動容,淡淡道:“陛下,我們本就不該有這段孽緣。”
陳定堯怒極,又不捨得衝她發火,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禪真,你還覺得我們之間是孽緣?”
禪真原本再害怕他不過,現在要走了反而膽子大起來,許多之前不敢說的話也都傾瀉而出。
“難道不是嗎?我本來就是晉王的人,而您是晉王的父親,您堵的住天下悠悠眾口,可我心知肚明,這麼多年我夜夜寢食難安。我甚至覺得,昭兒的夭折就是上天給我的報應。”
“夠了禪真!”陳定堯不想她再說下去,“朕是天子,即便是上天也報應不到朕的皇子頭上來。是朕對不起雲沂,朕知錯但朕絕不後悔。”
“可我後悔了。”禪真冷冷看著他,“我不該遇見晉王,更不該遇見您。”
陳定堯心頭一震,一瞬間失去所有言語的能力。
禪真感覺很疲憊,她這一生,從被養在巷子裡的外室子,到被拘在府中的宋家小姐,從晉王府上得寵的侍妾,再到名冠六宮的貴妃,她從來都是被拋棄,被強迫的那一個,沒有一步路是她自己想要走的。
只有昭兒,是她主動選擇讓他降臨到世上,可是昭兒最終也拋棄了她。
“我累了。”禪真緩緩合上眼,聲若遊絲,“陛下,您放過我吧……”
那隻逐漸冰冷的手終於從他掌中落了下去,沉寂許久,一滴淚落在了床沿。
“禪真。”陳定堯低下頭湊近她的面龐,他們之間的距離近若咫尺,可是隻能感受到他自己的呼吸,那曾經令他魂牽夢繞的另一個氣息已經消失了。他忽然放聲大笑,眼中含淚似癲若狂。
“朕不會放你走,永遠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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