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塵孽緣(第1/4 頁)
昭華二十七年冬,京城飄起了大雪。
沐恩侯裹了裹身上的皮裘,在宮人諂媚的笑容下,抬了抬下巴,未曾把這些奴才放在眼裡,大步走進了宮門。
等他走後,原本笑容諂媚的太監瞬間換了副嘴臉,面色嫌惡地朝地下呸了一口。
“呸,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商賈,穿上官服就真把自己當老爺了!”
旁邊小太監看到連忙制住他,“你不要命啦!”
他左顧右看,見四周無人注意才鬆一口氣:“算了,誰讓人家有個好女兒呢,只要貴妃娘娘在,誰又能拿他怎麼樣?”
原先那太監也只是心頭一時不快這會兒也緩過來了,心裡有些後怕。但是這天寒地凍的,難得有個消遣,他衝小太監招招手,示意他湊過來,小聲說道:“我聽說,貴妃娘娘像是不大好了。”
小太監嚇得去捂他嘴:“這話你也敢亂說,前不久那事你忘了,宣政殿前的積血可是足足洗了三天才洗乾淨呢。”
三個月前,貴妃所生的九皇子瑞王殿下因風寒夭折,貴妃大悲之下昏迷不醒,陛下暴怒處置了好一批妃嬪宮人,前朝有勸諫的大臣也一併被拉了出去,連宣政殿前的白磚都染成了紅色。這種場景只有七年前陛下下旨冊封貴妃時才出現過,一時之間宮中人人自危,言行噤若寒蟬,直到貴妃三日後從昏迷中醒來,宮中的形勢才稍微好轉些。
陛下對貴妃的寵愛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愛屋及烏,貴妃的生父也由一個普通商賈一躍進封為沐恩侯,宋氏一族因此風光無限,便是真正的公主王侯也莫敢與其爭鋒。
要是今日這話傳到了陛下耳朵裡,怕是要遭受千刀萬剮之刑了。
回憶起當日的慘案,太監眼中出現驚駭之色,但是又想到後宮近日傳出的風聲,他膽子稍大了一些。
“我可不是瞎說,”他左右掃了一眼,壓低聲音道,“聽說這幾日太醫頻繁進出鳳梧宮,陛下也輟朝從早到晚跟貴妃待在一起,說是……貴妃恐怕就在這幾日了。”
宋氏一族可沒有什麼根底,全是仰仗著貴妃娘娘才有如今的體面,而宋氏族人平時裡在京中囂張跋扈,不少世家早看他不順眼了。待貴妃娘娘一走無人相照,這宋家的榮華富貴可就要到頭了。
小太監鬆開手,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貴妃娘娘也挺好的,從不打罵我們這些奴婢。”甚至多數時候陛下發怒,還是貴妃娘娘勸住的。
“紅顏薄命啊……”太監也不禁感慨。想起曾見過的貴妃娘娘容顏,那可真真是一個絕世的美人,只是皺著眉頭都要把人心給看化了,難怪陛下不顧非議也要將她納入宮來千嬌百寵著。
“只怕貴妃娘娘走後,宮中又要流許多血了。”
而他們奴才的命,卻是最不值錢的。
另一頭,沐恩侯終於來到鳳梧宮。
他看著這滿宮的金玉裝飾,任意一樣挑出來都是他沒在別處見過的,對自家女兒的受寵程度又有了進一步的認知,同時心裡也更加遺憾。
這瑞王殿下怎麼好好的就病逝了呢,要是再過個十年,憑陛下對自家女兒的寵愛,皇位根本就是瑞王的掌中之物,到時候宋家的權勢也能更進一層。
可惜啊可惜。他飲了一口茶,忍不住搖了搖頭。
等了許久,宮女才扶著貴妃姍姍來遲,在上面落座。
“父親怎麼來了?”
聽見聲音,沐恩侯連忙放下茶盞,起身行禮:“臣拜見貴妃娘娘。”
“父親何必多禮,起來吧。”
他聽著貴妃聲音有氣無力,像是在空中飄著似得,有些擔憂地抬頭,看到貴妃的模樣之後更是大驚。他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貴妃雖也是氣色不好,可不像現下這樣蒼白消瘦,眼眶凹陷,黑黝黝的瞳孔一片死寂,即便這樣也是容色動人,可太過冰冷像是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貴妃娘娘現在可安好?”他擔憂地詢問。
“安好?”禪真望著父親眼中不似作偽的緊張神色,歪了下腦袋輕笑道:“怎麼不好了?有陛下在,我怎麼會不好?”
沐恩侯見她精神似乎好了些才放下心,囑咐道:“娘娘還得多注重下身體,切勿過於傷神。瑞王殿下的事臣也十分傷心,但是逝者已逝,更重要的還是活著的人。聽聞娘娘昏睡這幾日,陛下一直守著寸步不離,娘娘……”
禪真聽他又開始絮絮叨叨,言語中不見為瑞王傷心,反而盡是為陛下說好話,心中一片冰冷。看,這就是她的好父親,她的昭兒病逝她難過傷心在他看來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