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舞驚山海(第1/3 頁)
蒼名一抬手,一張樹葉變成的黃符飛越大街小巷,精準地打在她的身上。小媳婦啊地一聲撲倒在地,兩隻繡花鞋跳下來,蹦著跑遠了。
蒼名提劍追去,百忙之中不忘抽空又扔了一把樹葉:“醒來!”
幾張黃符拍在幾個“鬼”的臉上,立刻燒了起來。一張符燒完,幾個人臉上燒出來血色,尚未走遠的魂被召了回來。
眼看幾個人鬼氣漸消,蒼名對著窗戶裡那個大漢喊道:“哎,你起來照顧一下,我還有事先跑了……”
繡花鞋在屋頂東奔西竄,已經跑出挺遠。蒼名窮追不捨,幾次差點追丟,幾經輾轉,最後又追回江邊。
鞋踏過之處,黑色烈焰陡然燒起。千家萬戶中,沒有一個人發現頭上的屋頂已經變成一團漆黑火焰。
轉眼之間,整座城墜入連綿火海。火海張開無數血盆大口,哇哇唱了起來。
“陽去陰來,鬼界門開……”
“大疫之後,必有大災……”
唰的一聲,蒼名拔出長劍,旋子翻身,撩劍問天,一道法場如六角雪花般乍現於天際,裹挾著電光霜影,如流星拖尾霎時落入城中。
漆黑火海放聲尖叫,翻騰滾動,像一場海嘯吞沒全城。
法陣驟然收緊,黑煙終於像退潮般散去。只有零星的火焰碎屑隨風飄來,滾落土中。
“什麼鬼,太難聽了。”蒼名點評了一句。
緩緩收劍時,地下那些碎屑用尖細的聲音笑著唱起來:
“爺孃命盡,招魂無方……”
“欺師滅祖,掘墳盜墓……”
蒼名猛地一驚,咚地一聲跪倒下來,雙手撐地不起,冷汗漣漣。前塵往事,驟然揭開。
尖細嗓音還在悄聲叫著:“珠冠——重現——人間——”
珠冠沉寂十年,線索一朝重現。蒼名顫抖著想,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離開逢焉城了。
江邊忽然亮如白晝。一道白光橫飛而來,如迴旋鏢逡巡穿梭,霎時間撲滅地上的火星。
白光緩緩定住,像一頁紙一樣舒展開來,微微浮動,像在呼吸一樣。不知又是哪家的過路小妖不怕死,竟來圍觀道士抓妖。
“滾出來!”蒼名咬牙低喝一聲,一手撐地,單膝半跪,揚劍出鞘。寶劍劃破夜幕,飛過一圈,重回劍鞘,只刺中幾縷秋風。
那頁白紙還停在半空中靜靜面對著她。
就在剛才心神潰散的一瞬間,城中的法陣已經破了。繡花鞋只剩殘存一角,半個鞋底,鞋面燒焦,一跳一跳地逃走了。
蒼名抽出長劍,凌空躍起,騰飛於樹林之上,緩落於流水江邊。萬葉聲中,寶劍斜斜一揮,揚起一道江水飛濺。
水珠如暗器般向身後飛去,她扣上面具,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遠遠地,無數水滴落在那頁白紙上,將它打成一地碎片。
逢焉城之南,江水自西向東奔流入海。江水之南,曠野茫茫。曠野之南,遠山連綿不絕。
天色漆黑,冷風颯颯,不見行人蹤跡。蒼名循著繡花鞋的妖氣,御劍飛過江面,在荒野找了個樹墩坐下,透過一人高的蘆葦雜草蹲守繡花鞋的動靜。
兩個無名鬼魂從她身邊飄過。一個說:“你呀,還是死得太晚了。我畢竟虛長你幾歲,我死那時候,但凡是陰間的妖魔鬼怪,誰不知道東西南北中的名號。”
另一個說:“哎喲,我死晚了,死晚了,一點沒聽說過呀。”
那個老鬼說:“現在逐漸淡出啦,沒人提了。”
小鬼說:“願聞其詳。”
“你記著啊,這是四個厲害的流派,再加一個兇狠毒辣的狠角,一彈手指頭就能把咱們打得魂飛魄散。”老鬼伸出青灰色的手指頭數著,“東海潮升,西山晚鐘,南江召霞,北原雪結,中野飛鷗。”
蒼名微微一笑,想起許多往事。
東海潮升,說的是鳴海奏天流,以奏樂為法,由一位賣唱人所創,這位賣唱人就是希聲的師父。
西山晚鐘,說的是銅鐸山的千鍾萬鼓流,以節奏為刀,韻律為劍,也就是無律少年時所學之術。
南江召霞,已然失傳。
北原雪結,說的正是忘仙派的舞武二清流。忘仙派師祖來自北方關外雪原,據說當年曾在雪中悟道。
至於中野飛鷗,是真沒聽說過,大概是說中原的什麼高人。蒼名嘆了口氣。脫離正統,流落民間,仙界訊息更新迭代,自己全然不知。
兩個鬼魂耳朵很靈,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