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休夫(二)(第1/3 頁)
宋婉聲音不大,泰華殿寂靜異常,弱小身軀站立筆挺,直面聖上無畏無懼。
林畫覺得她的身上有束光,在這個時代,這種境地,絕之死地而後生的一腔孤勇。
“回稟皇上,是宋婉福薄,不配為您兒媳,不配做皇家媳婦。”
說罷,低眉落下一滴清淚,轉身看向跪在地上的琅玉,嘴角勾出一絲冷嘲,“譽王爺,臘日那晚你奮力一推,你我夫妻一場所有的恩怨情仇也就都灰飛煙滅了。”
清冷寡淡,字正腔圓。
說的不正是那日在明堂爭辯之事。
當時徐貴妃母子盡心盡力地甩鍋給林畫,說得大義凜然義正言辭,如今回憶起竟是如此可笑。
“你胡說什……”
當時情景再現眼前,琅玉險些要跳起來。
“也罷,你琅玉怎麼可能有錯?”
宋婉睨了他一眼,語氣波瀾不驚,“大婚當日你一夜不歸沒有做錯;三天兩日花天酒地最後還要我去酒樓帶你回府沒有做錯;在府你一人獨大,府中上下對你任打任罵沒有做錯。”
“別說了!”
琅玉忽然捂住耳朵不願再聽,眼目赤紅,只覺難堪。
“不說?為什麼不說?”
宋婉突然蹲下身,伸手將他雙手扯下,盯著他一字一頓,“老七生來遭罪,衛妃難產,還要遭你無端嘲諷貶低責打沒有做錯;禁足離宮鴛鴦樓醉酒滿口葷話沒有做錯。”
琅玉看著眼前這個越說越激動的女人,一時間有些愣怔。
接著,便聽她忽然聳肩笑了起來:“你被撤職禁足停俸祿,怨恨老七一路高升。於是臘日當晚,你讓我以腹中胎兒為引,構陷林畫,連累老七使其永遠不得翻身!”
“你說這些你都沒有做錯!那到底是誰錯了?是我,還是府中無辜被你打罵的下人?亦或者說是老七,林畫,還是我腹中的孩子!”
“琅玉,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用一個孩子,一個尚未成型的孩子作為你勾心鬥角的籌碼!”
一番連消帶打,琅玉顫抖著身子,心虛低頭。
宋婉也癱坐在地上,仿若被抽走所有力氣,捂臉痛哭起來。
殿內妃嬪大多已做母親亦或婚嫁,見此情狀皆觸動紅目,拿出錦帕輕拭眼淚。
林畫最是不忍,一向順從母家,遵守婦德,為他人著想的宋婉,有朝一日能為了自己為了自由而做出此舉,已是她的極限。
如此想著,眾目睽睽之下奔向哭泣的宋婉,將她抱在懷裡,任她放肆哭泣。
分明是不知禮數不懂禮儀之舉,可偏生現下情景並無人苛責。
良久,殿內歸於平靜,林畫將人扶起坐回軟墊,替她攏了攏大氅,轉身看向高坐的皇上,深吸一口氣走上前。
“父皇,兒臣斗膽替宋丞相之女求得休書,放她自由!”
乾脆利落,出乎意料。
琅月盯著這個為救姐妹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目光灼灼。
眾人譁然,琅玉再不濟再有錯,也是皇上的兒子,皇上尚且不置一詞,林畫貿然出頭簡直膽子著實大得很。
可只有琅月瞧見,她藏於袖口的拳頭緊握,肩膀微微發抖。
自家夫人在害怕?
那不行。
林畫感覺身旁有股溫熱的風傳來,微微側目,琅月便站在了自己身邊。
並肩作戰。
“誠如父皇所說,齊家治國平天下,家若出了問題,國與天下皆為空談。”
聲音不急不緩,直擊人心最柔弱的部分,“五哥天之驕子,皇家王爺,更當為眾臣表率,兄弟榜樣。宋丞相一生為朝堂奉獻,愛女無辜,嫁入皇室已是悲劇,若不及時止損,恐傷臣心。”
“父皇!”
林畫附和著,“琅月所說這些,兒臣皆聽不明白。在兒臣眼裡,您是個明君,亦是慈父。深知夫妻相處之道應兩情相悅琴瑟和鳴,更願兒女健康平安長樂未央。可如今五哥與宋婉不成仇人已是萬幸,難道還要日日相處互相折磨嗎?”
“林畫!你放肆!你算個什麼東西在這兒決定我的婚姻!”
“就憑現下我是站著而你跪著!就憑父皇說今日之事是家事!就憑……就憑……”
林畫說著看向宋婉,瞧著她虛弱抹淚的模樣,忽的就哽咽了。
就在這時,一直抿唇不悅的增依走了出來,站於林畫身邊:“就憑我們是姐妹,姐妹所託非人已是心痛不已,如今她不敢提的事便由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