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義利之爭(下)(第2/2 頁)
欲深≈x4b7e;,其天機淺’,引得很好,以後就別引了。此乃道家坐忘反真之說,與你據儒家道義駁我之目的剛好相反。若按你這個引用法,那孔子嗜仁,孟子欲義,天機豈不都淺?至於你柳憕自詡執義而辨,那更是淺上加淺,不值一觀了。”
“你!”柳憕氣結,手指王揚,胸膛起伏。
“還有你說我厚臉皮和聖王賢達相提並論,這個我承認。但我為什麼厚臉皮你自己心裡沒數嗎?還不是要照顧你這個淺人!淺人暗於成事,智≈x4b7e;見於未萌。因為人淺啊,只知道法古循舊,安於故俗,所以只能接受先賢的例子。但別看你推崇舜帝。使舜帝生於今時,而聖天子拔擢其于田畝之中,憑你耳聾目盲,知少識淺,必然大放厥詞,說什麼‘身卑位賤,機巧求利,非可比肩士大夫≈x4b7e;也’。你自己說,這像不像你的詞兒?”
庾於陵只覺五體投地!
顏幼成心中驚歎不已,噫籲連連:此人辯才,未必在王融之下啊!
庾黔婁心駭之餘,竟對柳憕生出了“同情”之意!
謝星涵則越發覺得王揚辯論看似大水漫灌,橫掃千軍,實際章法謹然,環環相扣,尤其最後那句“耳聾目盲,知少識淺”正扣回一般。
柳憕聽王揚學他的口吻居然學了七八分像,只覺氣血上湧,眼冒金星!手在桌案上一挪,恰巧碰到酒杯,順手抓起就想擲王揚,陳青珊一直在注意柳憕動向,柳憕剛有扔的跡象,陳青珊劍鞘已動,可柳憕卻硬生生忍住,又把酒杯放了下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壓下怒火,平復心情,問道:“孔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你張口利,閉口利,是自承小人嗎?”
王揚見柳憕忍怒而不發,把話題重新引回利義相較上,也高看了他一眼,反問道:‘孔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你是說聖人是小人嗎?’
柳憕沉默幾秒,冷靜說道:“《論語·子罕篇》開篇便是‘子罕言利’。孟子見梁惠王第一句即:‘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利義之辨,早著經典。我聞‘見利思義’,未聞‘見義思利’。至於王兄你,恐怕是見利忘義吧!”
好厲害!庾於陵聽得暗暗咂舌。
庾黔婁心想王揚固然有不羈之才,但這柳憕也確實不負才子之名。若非遇到王揚,一定在荊州大放異彩。
謝星涵則知柳憕已經清醒過來,遷延枝蔓,旁涉推衍,根本贏不了王揚,反而自取其辱。唯有回到先儒早已嚴明的“義利之辨”上,才能豎起高牆,讓王揚無所遁辭。此城甚堅,王君勉之!
王揚搖頭道:“柳兄說的是小義小利,能利國利天下,這才是大義大利!故《墨子·兼愛篇》言‘仁人之事≈x4b7e;,必務求興天下之利’。利國利天下之事不多,‘商’之一字,便在其中。若能用得好,可大利國家,大利天下!”
王揚此言一出,座中少年俱覺詫異。
畢竟重農抑商,自古皆然,此時早已深入人心。世家行商≈x4b7e;,不過求財而已,還覺得有虧義理,並不以此為光彩之事。管仲興商而成齊桓公霸業,但儒家尚言,五霸之事,五尺童子皆羞之!自秦漢之後,歷朝抑商,可現在王揚居然公開說商能大利國家天下!這不是駭人聽聞嗎?!
庾易則傾身向前,肘壓食盤而不覺,神色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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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柳憕引子貢的那句“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尚有其他幾種解法,但王揚若點出,便容易轉移辯論焦點,所以就置之不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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