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因緣輪轉(第2/4 頁)
……”丟人,忒丟人!
從暗處丟來一團油紙包,這回冰涼的語聲裡隱隱透著一股笑意:“吃吧,莫餓瘦了。”
——餓瘦了?
這是嘲笑……吧?!
蘇令蠻本只有臉紅,這下是從頭到腳都快冒煙了,她情願再被退婚一百次,不,千次!極度的窘迫隨著燻然的酒香,又漸漸平復了下來。
蘇令蠻撿起油紙包開啟,裡面是兩塊饢餅,夾著一層滷好的醬牛肉,一口咬下去,竟還有些溫熱。濃郁的醬汁在嘴裡瀰漫開,對餓了一整日的她而言,簡直是萬兩黃金都不換的美味。
“多謝恩公。”
“唔。”
這回這冷郎君終於肯高抬貴口地搭理了一聲,蘇令蠻美滋滋地開了一罈梨花白,就酒吃餅,只覺人生快意,一整日的緊張都鬆散了下來。
“恩公也是來尋麇谷居士的?”
蘇令蠻嗅著空氣裡的香氣,扁扁嘴也不要人回答:“本來阿蠻還覺著,梨花白尚算不錯,可與恩公的酒一比,那簡直是明珠與瓦礫,麇谷居士必是看不上了。”
“哎喲,好酒好酒!楊小子,你倒是好享受——”
隨著一陣“桀桀桀”的笑聲,一道青衣身影自遠處而來,老者佝僂著背,一道鷹鉤鼻在月色下勾勒出深深的溝壑,一看便是不好想與的,見到蘇令蠻眉頭幾乎可以夾死一隻蚊子:
“婦人?!”
蘇令蠻登時一個激靈,誕著臉道:“可是麇谷居士?”
麇谷居士面色鐵青,揮袖道:“晦氣!”
蘇令蠻有些寂寞。
林子裡撲稜稜飛過一群鳥兒,她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此時才有閒暇思考,她一夜未歸,阿爹這個眼裡沒她的自然不會擔心,但阿孃卻……
定州城民風開放,常有小門小戶的女郎與漢子看對了眼,直接便去滾了野地。
城外十里外的柏林地隨便去溜達一圈,便能驚起無數的野鴛鴦。可她阿孃是受貞靜守節的教諭長大,與別個不同,如今她這徹夜不歸,若讓阿孃知曉,怕是要心急如焚、以淚洗面了。
可蘇令蠻轉念一想,正是阿孃太恭順,此番不回,她便該知曉女兒的“不可救藥”,不會再強逼著她這也不成,那也不許了——大約每一個深受管教的兒女都曾經起過這般的心思,只蘇令蠻反抗得,要更猛烈更持久些。
說起來,蘇令蠻對她阿孃的感官極為複雜,每每對上那一張哭臉,她是既恨不得,又愛不得,心中無力得很。若說兒女是父母前身的債,蘇令蠻倒覺得,她與阿孃是雙方都背了債,現如今被硬綁在一塊互相還債。
正耷拉著腦袋胡思亂想間,狼冶輕快的腳步聲已然傳了過來,蘇令蠻抬頭:“口信帶到了?”
狼冶想到林外烏壓壓一片人群,以及正中那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女郎君,忍不住渾身打了個激靈:“帶到了,還來了個忒能哭的。”
“我阿孃也來了?”蘇令蠻蹙了蹙眉,“可是家丁僕役都來了?”
“可不,陣勢擺得極大,說要搜林尋人!”狼冶繞著她兜了一圈:“沒想到你這小娘子還有些身份,不過……我看怎麼不大像?”
“那你說,我這身份該如何表現才配得?”蘇令蠻面無表情的包子臉,讓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
狼冶不自覺抬了抬手,轉到半途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如今信物已經帶到,其他我可不管了。”
蘇令蠻心頭煩亂,隨口“唔”了聲,不知道其中哪裡出了岔子。
巧心的本事她清楚得很,若依她安排,與鄭媽媽一道必是能瞞住阿孃的,可阿孃如何就知道她來了這間林子還尋到了此處?
現而今這般大的陣仗一擺出來,定州城裡必是人人都曉得她蘇令蠻徹夜未歸,小門小戶的女子倒也罷了,可這有頭有臉的人家……
虛傳些閒話倒也不要緊,她蘇令蠻自小便是在嘲笑堆裡泡著長大的,可若是再對上阿孃那張苦瓜臉,她委實吃不消。
蘇令蠻在這頭疼,狼冶看她不答話,自覺無趣,也自顧自回了房。
正午時分,陽光正烈,蘇令蠻站不動了,乾脆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麇谷為清微拔疾,蘇令蠻沒見著人,只看到狼冶進進出出跟個猴似的,便揚手打了聲招呼:
“噯,狼小郎君,情況如何了?”
“居士出馬,還有甚搞不定的?”
狼冶見這小娘子面色蒼白,心中不忍,便遞了個小杌子過去:“我說小娘子你還是回去得好,居士這人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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