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賞梅宴(九)(第1/3 頁)
半月時間,
如白駒過隙,一晃眼就過了。
但對蘇令蠻而言,這半月簡直是度日如年,
幾乎要熬白了頭髮。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接連十幾日沒運動,
她都能感覺這身肥油像見了光,蹭蹭蹭地被狠狠涮下去了一層。
“今兒個可是最後一日了。”
“是,最後一日了。”蘇令蠻咬牙忍著身上窸窸窣窣的麻癢,
問道:“居士,阿蠻一直想問個事。”
“說。”麇谷在她頭頂落了一針,
手又快又穩,
還摁著針頭往裡鑽了鑽,
蘇令蠻忍不住呻/吟了聲,
咬牙道:“當年您為宇文將軍刮骨療毒之時,他可有罵娘?”
“……?”
麇谷落針的手停了停,
沒明白她意思,
難得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阿蠻想罵。”
蘇令蠻扁了扁嘴,露出個委屈的神情。如今她臉瘦了一圈,
勉強能看出原來的輪廓,眼睛周圍的肉少了些,
眼睛便撐大了點,湊近能看到齊刷刷的睫毛和長翹的眼尾,
瞳仁晶亮,
這樣看人,
尤為無辜。
麇谷絲毫不為所動:“宇文將軍是鐵骨錚錚的硬漢,他沒娘。”語畢,又狠狠一針紮了進去,蘇令蠻猛地一抽,倒“嘶”了口氣。
可她……有娘啊。
“這針,怎麼越,越扎……越疼?”蘇令蠻痛得差點沒暈過去。
麇谷面無表情地安慰她:“不妨事,現在還沒到疼的時候。”
蘇令蠻想掀桌:這是哪門子安慰?
——活該老頭打一輩子打光棍!
老光棍麇谷從針包裡抽出一支尤為細長的針到蘇令蠻眼前晃了晃,慢吞吞地解釋道:“最後一針了,收尾針,有點疼了,你忍著點。”
話還未完,手起針已落,直直插入蘇令蠻頭頂,只露了個針頭在外晃盪。蘇令蠻“嗷”地一聲痛叫了起來,叫聲之慘烈,響遏行雲,直讓聞者喪膽。
狼冶探了個頭,見蘇令蠻疼得手腳抽搐,面色青紅,忍不住幸災樂禍道:“阿蠻,你這叫的可比我上回打的豪豬還慘。”
蘇令蠻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勉強擠出來句話:“滾,滾蛋!殺豬那,那是一刀斷,我這,我這……”話未說完,眼皮一翻,生生給痛暈了過去。
“昏了也好。”
麇谷自言自語道,探手將針頭往裡再鑽了鑽,直到一道深深的黑線自十指逼出,連連挑針放血,全神貫注地連狼冶進來都沒注意。
黑血流乾,直至鮮紅的血液,麇谷才停止了手上動作。
整整一海碗的血。
狼冶幫著麇谷將銀針一一拔出消毒,待拔到最後的收尾針時,突然嘆了聲:“居士,阿蠻真是我平生僅見……”他頓了頓,發現沒找到合適的詞,又道:“當年居士為楊小郎君拔除寒疾之時,他才六歲吧?”
麇谷頷首:“是,楊小子當年六歲,當時他寒入骨髓,要自骨行針,當時老夫還以為他撐不過去。”
“當年居士稱,為楊小郎君拔疾不亞於刮骨的一半疼,那阿蠻呢?可有過半?”
“豈止。”麇谷袖起手,將針包往咯吱窩一揣,慢悠悠地晃出門:“這十五日,日日煎熬,一日疼甚一日,到今日,已比刮骨療毒更劇了。”
“難怪……”狼冶嘆道,“居士,您曾有言,女郎不過爾爾,多陰柔狡獪之徒,貪慕虛榮之輩,如今看來,是您片面了。”
麇谷冷哼了聲,“世獨阿蠻爾。”
至於旁的,他該不醫,還是不醫。
“居士你——”
“休得廢話,阿蠻一會該醒了,你快去給她多煮點豬血湯補補。”麇谷吹鬍子瞪眼地趕人,狼冶只得訕訕而去。
蘇令蠻這一昏,便是半日。
待她醒來之時,天已近黃昏,金烏西落,唯一絲燃燒過的光暈殘留在天邊,透過窗紙,落了一點在榻邊。
屋內一片靜悄悄。
“綠蘿?”蘇令蠻習慣性地叫道。
“恩。”
“我這……是暈過去了?”蘇令蠻抬腿下榻,驚訝地發覺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有記憶的年數,她便不曾有過這般渾身清爽的時刻。
蘇令蠻習慣性看了看十指,發覺每根手指都被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