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風波惡(第4/5 頁)
命。”半壺工夫,連榛打點好餘剩的瑣雜,進內寢置下手中壺茶,捏墨塊點水磨墨趁此湊與正摹畫的明赫道。
連榛與連谷同出一族,且二人皆打小跟明赫長居北翟,然平日裡甚少交談來往,曉得連谷不討主子歡喜的性子。
而今瞧著這場面難過意,開口替他討個恩典。連榛心底泛酸,亦懼怯眼前相伴十二載的主子,到底是出身同族,又是為了保下他們二人才編排出的一場戲,只是假戲真做過了些。
“不必了,”明赫指端毫筆微頓,案臺前細細端詳筆下未完的墨畫,“你將他帶進裡屋,我替他療傷。”
得了吩咐,連榛暗暗鬆氣,也不疑有其它,便去請人小心將暈死的阿谷抬進內寢,正躊躇應否將傷重阿谷丟放在地,唯因黏血滴濺,腥氣浸侵的髒穢恐惹明赫不悅。
不等連榛幾番思量打算,明赫開口道:“放臥榻上。”
連榛應下按明赫的意思將人安躺於一旁臥榻,出寢門接了盆清井水,潤溼塊溼錦巾擦淨內外髒汙,重焚燻爐清真香,緘默地做畢所有侍立一側。
筆尖細毛起落,碾轉形如萱花,斂袖提筆揚,滴墨掉染白宣紙,髒了還未成樣子的畫。
側身瞧連榛謙遜恭卑的模樣,明赫只微抿唇斂眉,擱筆撤下壞了的畫紙,握研磨餘下的半塊上墨:“殿外來了位客人,你出殿去替阿谷接待一下。”
候等明赫命令的連榛因常與明赫親近,知明赫如此囑咐便是主子自個不願見,而此來客不可隨意打發,頭壓的更低些,也直截地問:“殿下,奴想知是何人,奴好做些準備。”
“五皇子尚立。”
聽此答覆,連榛悄然一怔,接令行過禮出寢收拾衣裝妥當,噙笑往殿門前迎去。
待感殿外連榛與尚立碰面而暄且談笑離遠,明赫丟下墨筆走至爐旁,掀蓋擲進塊青玉的硬膏,燃火後於臥榻邊側斜坐。
明赫並非不知連榛的私慾和野心,戶連部族叛亂,本就苟活於南闋的戶連人生存更艱,只要不越界犯底,連榛的欺軟怕硬和攀附奉承反而是討好人的好法子。
亦是他保下自身與族人的出路。
房裡燻得人昏醉的甜氣立清減,餘剩沁人的淡藥味。
“難為你了,這捆紮金水牛皮的板子打在身上可比一般的板子疼。”
明赫略略掐訣替榻上昏厥的連谷療治半傷,又為其褪換件乾淨的內裹外衫,不理連谷是否聽著。
榻上的人兒呼吸漸平穩陷入熟睡,明赫撿本閣架排擺的黃頁本,拂過灰,輕倚榻頭翻讀。
入夜風涼,臥榻近窗檻,明赫覺眼痠疲,起身舒展身子,放回書點了暗燈,再看連谷傷勢已好大半,怕他著涼受寒,添了床薄被。
病弱的膚上瑩瑩溫潤,連谷秀氣的眉舒緩。凝視著連谷安眠的睡顏,明赫低垂眼簾斂去微波。
“我在這南闋宮裡頭的舊人,待我好的唯剩你一個。”
“說起來,我在這宮裡,也沒幾個能稱得上舊人的。”
皎月涼在打在他背脊上,他靜孑立於連谷榻邊,半晌揮袖熄雕爐內的焚膏。
連谷眼睫顫顫,不多會睜眼清醒,入目是明赫教昏沉燭燈光打亮的半臉,僅僅一笑。
“還疼吧。”他坐躺榻側邊,給連谷提捻被子。
“殿下怎的知疼。”
大概是沒事了,竟還有氣力與人說笑,明赫想。
連谷雖回了氣血,有言語的氣力卻百骸疲軟使不上勁,知得跟在明赫身邊無需講究什主僕規矩,得理的安躺閒閒地聊話。
“兒時被打過不少回。”明赫同連谷亦笑笑。
“殿下離宮時不過三歲,這板子打在稚童身上,定是要了命了。”
月下,含水的眸子裡漠淡地瞧連谷好半刻。
他合了窗,垂了頭,熄了燈,褪鞋上榻,蜷身倚在連谷的身側。
明赫知道,連谷是實意真心的疼惜他。
“是差點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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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闋的帝后近幾日頗難眠,一為岌岌國家社稷愁憂,二因由仙者測命斷定將亂國運的么子而惱。
十五年前南闋國境大旱伊始,黎民百姓無充飢之糧米叫慘連天,諸多山匪強盜恣意肆虐,朝廷屢次鎮壓剿滅無果漸失民心。
民間怨憤悲苦、哀道連連,埋怨皇家貪圖奢華富貴,不開國庫濟民,不識人間疾苦,各地各處隱隱傳響叛亂,欲自立旗幡推翻央權稱王。
屋漏偏逢連夜雨,域下自附屬頂乖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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