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沂瀛畔(第3/5 頁)
水而長的如蓋花樹扶牢站穩,歇息片刻回力。
沂瀛水效好卻存弊端,療養後身疲體虛,需得好生靜養,切不可過急。
雖常習各類花草木名形,明赫亦識不得此花樹。從前與北翟帝姬同來此處便覺得這花細細小小,缺些氣派,但顏色形狀都漂亮的緊。
粉白色乾淨瑩潤的層層花瓣揉撰,柔美的宛如豆蔻年華的玉凝纖指,開滿整整如傘樹冠。
和風拂過,揚片片花瓣飛揚飄落,飄垂水中,水漣氤氳繁花雪雨。
略略呆怔,想起昔年玩伴北翟帝姬,自小長在深宮高閣,那真真是嬌縱慣養的,各國供奉來的奇珍異寶任其糟蹋。頭回好奇他在外遊歷的故事,隨他趁萬邦宴逃出宮去,頭一趟來的便是沂瀛天池。
小茶幼年與他於宮宴相遇、驛站相識,正名翟瀟,小字深清,以解瀟名,乃北翟帝后獨么女,翟朝現今唯一的帝姬。
猶記當年明赫借隱術潛入北翟央城,趁正殿宮筵宴請皇親國戚與諸國來使的鬧熱,偷進深宮闈庭。
彼時不過竊了顆御園中的紅果,倚上高樹花枝瞧樹下宮婢奴僕來往卻不覺異樣,樂得自在地藏花小憩,不想被翟瀟覺察。
那日帝姬宮裝榮服、華冠朱翠滿髮鬢,著上胭脂淡妝,雙目盛笑地仰面望著明赫,懷中攬著無數奇珍異寶,要遞贈予他。
明赫本也不惱,反倒生奇。北翟皇族嫡系血脈竟為成靈末裔,此代龍鳳雙生靈濃血純,竟勘破了他有心愚弄北翟宮的拙劣術法。
初遇時,明赫未與翟瀟多言語,轉身跑出宮去。翟瀟性子較真,暗中打聽尋到關質驛站,兒時常偷溜出宮,立府後更時常秘邀明赫出行同遊。
翟瀟素來不喜其父皇哲睿帝和兄長翟浦喚她小茶的兒名,倒是不阻明赫打趣似的愛逗她,一口一句小茶的喚著,倒更添親暱。
說來,尚揚若入贅北翟皇室,成冠後與之喜結連理的帝姬,即是北翟帝姬翟瀟。
按北翟宗禮,北翟皇女亦可繼位承大統,先祖女帝后宮如雲者古書中亦有詳載。此番求贅南闋嫡子聯姻,除所謂千寧至尊清衍尊者的授意外,也怕是北翟皇室子嗣有生變端,不得不做出此舉。
罷了,旁人國事、家事,多想無益。
拾起損破的華服搭掛高稜樹枝,明赫稍回覆了氣力,赤著身子下水依靠樹幹立穩,彎身舀著清溫溪水,潑流到臉頰洗淨泥塵血汙。
涓涓乾淨的水流滌淨少年面頰的殘血,洗去路途風塵與累積汙血的沉黯,漸漸顯露純淨俊秀的面龐,眼角一點血痣襯的膚色冰白,妖冶絕美異常。
一把扯解開行路時從衣角撕下的捆釋出條,隨意掛於樹杈枝丫間,撥散烏墨長髮宛開,若打了個漂亮的旋,浮鋪水面之上。
幾縷青絲沉浮於水中,映著勝過綢白的如玉雪膚,和潤面貌染笑親人,出塵似潑墨畫卷,眉尖芥點殷紅,病白孱態容姿,雖豔然不甚健碩。
河面微風柔柔吹拂,吹掀一樹粉白的繁花,碎瓣飄飄灑灑零落清瘦少年額間眉骨。
隱約聽鄉野小道行人戲談笑語聲,是清意吹動繁花遮掩住的華貴鳳冠翠碧、繁雅珠絡櫻絛,飄搖碰撞發出青翠叮呤。
上回來遊,小茶非要他掛上樹頭枝椏當作響鈴的華冠竟還在。
他輕嘆一聲。
少年靜坐於臨水盤亙的水下露頭青石,遠看恍立於水中盛開的孤束雅蓮,寂寂一枝、孤芳自賞。
長指輕划著水面打圈,盪漾圈圈漣漪波,水中清雅俊秀的面龐還未完全褪去幼嫩的童稚。
明赫雖在地和由天之間飄蕩萬千年,尚揚生誕於南闋寒冬年節日,這副身軀皮囊才堪過十五、方十六的年歲。
改經易脈,塑形換貌。
起身而立,顰笑堪可入畫。
風吹動冠鈴的脆響極為好聽,他仰頭,痴痴地看,靜靜地聽。
風止音隱,刻意抬手撥弄鳳冠四旁垂落下的珠絡,玉相碰珠,天地遼遼,悅聲不絕。
「小茶選擇的是你,不是尚揚。」
“該死。”明赫雙手舀水,猛地拍打臉頰,用勁越發得重,意圖教自己清醒些。
側頭望臨溪邊一樹繁花,洋洋灑灑的花瓣紛飛飄落,料想何時滿叔細花落盡,頓心生惋惜。沂瀛源水緩緩流淌,攜無數花瓣流向遠方。
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
一時,又望得出神。
捋捋溼滑的長髮,他取出鎖囊內備的幹巾輕敷,擇套潔淨衣物穿扮妥當,思忖入千寧境先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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