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緣 懼怕之事(第2/2 頁)

這個世界上的苦難太多，所以我一直知道自己其實與很多人相比已經很幸福。”

“有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其實有這樣的條件已經很好了，所以反倒是我能夠多借助自己的優勢去幫助一下其他苦難的人...”

易淮聽著她這話短暫沉默了一瞬，然後說：“其實人類的大多數苦難大多數是人類自己造成的。”

“對啊，有他人帶來的，也有自己選擇的。”唐緣緣說，“但是多數時候人們身陷苦難裡是身不由己。”

“是因為出於這樣的理由，你在面對那些處於苦難中的人才會伸出援手嗎？”易淮突然問：“這是出於你的同情？還是出於你作為‘幸福’之人的良知？”

唐緣緣似乎有些意外易淮會突然問這樣的話，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從自己的感慨之中聯想到這件事的，但是在聽到他這句問題的剎那她覺得有些唏噓。

易淮的問題是很久以前她自己也曾思考過的事，偶爾唐緣緣會覺得這也是一種哲學問題，因為從她的角度來看，這其實是一個令她本人也會感到迷茫的提問。

易淮雖然不是人類，但不知是否是因為有著對人類漫長年歲的觀察，有些時候他問出一些很犀利的問題來，唐緣緣有時候覺得他的問題對人類而言有些像哲學難題。

自己去做那些事情的緣由是出於什麼？同情或者良知？似乎都有，又似乎都不是，唐緣緣不覺得自己是那種很善良能夠拯救所有人的聖女，所以她救人幫人不是僅僅出於同情；她也不覺得完全是自己造成了別人的苦難，所以更加不覺得自己去幫助他人是為了贖罪。有些時候她只是按照自己的行動準則在行事，在向他人伸出援手時她從未考慮過本身的緣由。

她心中有一座自己的天秤，雖然無法衡量別人的罪惡，但是卻能夠衡量她自己的所為，很多時候她的選擇只是為了讓自己不後悔。

當然，如果要深入探討她的每一個選擇，其實也是有緣由的，只不過那些事情展開來說聽起來有點像在探討人生意義。

她不知道和易淮探討人生意義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畢竟對對方而言人類只是一個壽命短暫的物種，所以她沒有展開細說，不過她仍舊抬眼對上他的目光，笑道：“之前我也回答過你這個問題，我出手援助別人只是出於我自己的做事準則，或許就是在某一個瞬間我覺得該這麼做，因為我不想後悔。”

“雖然在你眼裡很多時候，我的所作所為有點像多管閒事，但是這個世界上的那麼多人和事那麼多靈魂能夠相互關聯產生緣分，我想或許有的時候就是因為一念之間的關聯吧。”

她說到這裡又裝模做樣地嘆了一口氣：

“唉，而且人類的老話裡不是常說要日行一善嘛...反正有的時候幫別人也是解決自己的麻煩，或者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這麼想著我喜歡管閒事是不是就顯得很合理啦？”

她笑嘻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接著說道：“好了，不說這些複雜的哲學問題，走走走，我帶你們去看我在老宅裡最喜歡的後院。”

她那麼說著心情很好的又拉了一把易淮的衣角，接著鬆手邁步走在了前面，易淮輕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和洬一起跟上，和她保持著約莫幾步的距離一同穿過唐家大宅的一樓廳堂。

在這個過程中洬爬跳上了易淮的肩膀，低聲問道：

“你問她那些問題，到底真的是因為真的想知道她幫助人類的理由還是又聯想到了自己？”

“我又不是人類。”易淮沒側頭去看洬，只是在短暫沉默後低應了一聲，“我為什麼會聯想到自己？”

“你敢說你剛剛聽到她的回答時沒有半點聯想到自己？”洬發出陰測測的低笑聲，“估計剛剛在書房裡的時候，你聽到那些有關她的事情時也一直在聯想吧？雖然你沒說話，但是我卻能感受到你身上那股坐立不安的氣息啊。”

易淮聞言沉默沒有答話，這似乎就是一種預設。

“是因為知曉了更多她身上的秘密之後忽然又覺得沒有實感感到懼怕了麼？”

“如果她只是普通的人類還好，那麼至少可以以你自己的能力守著她一輩子，可是她身上的秘密卻遠比你想象得更多。”

“你是不是在擔心她會在某一天和過去的那個‘她’一樣，因為某個你無法左右的選擇和無法改變的因果從你的生活裡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