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的看見(第1/2 頁)
李陽於這古舊庭院之中居有數載,此庭院青瓦灰牆,庭中植有幾株老槐,夏日濃廕庇日,秋日落葉紛飛,歲月的痕跡在每一處角落悄然鐫刻。李陽與趙軒一家比鄰而居,日常往來,相處頗為相熟,情誼猶如那庭院中的老槐,雖不熾熱濃烈,卻也根深蒂固。
趙軒那娘子婉清,在世之時,實乃聞名遐邇之賢婦。每至破曉,曙光初破雲層,灑於大地之時,常見其嫋嫋而出。身姿婀娜,蓮步輕移,往集市採買蔬果。手中挽著竹籃,那竹籃編織精巧,紋路細膩,彷彿也沾染了婉清的溫婉氣息。面上綻著溫婉淺笑,恰似春日暖陽,逢著鄰舍皆殷切問安,言辭輕柔,禮數週全,令人如沐春風。
其持家有道,庭院之中衣物常晾得齊整。晨曦微露之際,便將洗淨的衣物一一晾曬於繩索之上,衣物隨風輕舞,日光傾灑其上,微風拂過,便有清新之氣飄散,途經其家,時可嗅得佳餚之香。那香味濃郁醇厚,從廚房的窗欞中悠悠溢位,縈繞於庭院之中,引得人腹中饞蟲蠢蠢欲動。
奈何天有不測風雲,惡疾忽至,如陰霾籠罩,竟將婉清生生奪去。那一日,趙軒家中傳出悲慟欲絕之哭聲,聲震屋瓦,撕心裂肺。李陽等鄰人聞之亦心有慼慼焉,皆佇立庭院,面露哀色,長吁短嘆。自那而後,趙軒仿若換了一人,往昔挺拔的身姿如今略顯佝僂,整個人失魂落魄。雙眸失神,往昔明亮雙眸亦黯淡無光,仿若星子隕落,唯餘無盡的空洞與哀傷。其老母親,亦是終日涕零,原本尚算康健之軀,好似瞬時被抽去精魂,面容憔悴,白髮愈發蒼蒼,行動也變得遲緩而拖沓。
初時,諸事尚屬尋常,唯家中失了女主,終顯冷清寂寥。庭院中少了婉清忙碌的身影,那曾經充滿歡聲笑語與煙火氣息的角落,如今變得寂靜無聲。然未過許久,怪異之事便接踵而至。
一日薄暮,殘陽如血,將天空染得一片殷紅。李陽歸宅途中,路過趙軒家時,隱約聞得內有鍋碗相擊之聲。李陽心下不禁犯疑,此婉清既已不在,又是何人於廚間忙碌?此念方起,李陽心便“咯噔”一跳,莫名不安油然而生。因好奇所驅,李陽緩了腳步,輕手輕腳地靠近,側耳諦聽。那聲響,竟與婉清生前炊煮無異,有節律之切菜聲,菜刀與案板碰撞,清脆而明快;油於釜中滋滋之音,仿若歡快的小曲;尚有鏟翻炒之聲,沙沙作響,似在訴說著往昔的溫馨。李陽不禁搖頭,暗忖許是趙軒之母強振精神為之,雖覺怪異,亦未深想,只是心中隱隱有一絲疑慮縈繞不去。
數日後,李陽於庭下遇趙軒之母,庭中落英繽紛,增添了幾分蕭瑟之意。閒敘幾句,李陽隨口問道:“伯母,近來貴體可好?家中諸事可還順遂?”趙趙軒之母嘆氣道:“老身這把殘軀,不過勉強支撐。然此數日家中卻甚是省心,實不知是何緣由。”李陽好奇追問道:“怎生個省心法兒?”其蹙眉道:“每日老身尚未著手炊爨,飯菜便已備好,熱氣騰騰地擺在桌上。家中亦清掃得潔淨,一塵不染,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衣裳皆已浣洗,晾曬得規規矩矩,還散發著淡淡的皂角香氣。老身思忖,莫不是婉清在天之靈,仍念著吾等此家?”李陽聞之,心“咯噔”一下,只覺一股寒意自脊樑升起,仿若有一雙冰冷的手悄然撫過。此怎可能?婉清已然故去矣。李陽心內漸慌,步速亦不覺加快,唯盼速離此話題,逃離這莫名的恐懼籠罩。
自此而後,李陽便格外留意趙軒家動靜。一日,天色漸晚,暮靄沉沉。李陽見趙軒歸宅,其啟門剎那,面上現驚愕之色,繼而聞其於屋內呼道:“娘,您今日烹製這許多佳餚。”俄頃,便聞其母聲道:“非我所為,老身今日身子不適,於房內休憩。”李陽隱匿一旁,藏身於一叢灌木之後,透過枝葉的縫隙窺視。愈覺此事詭異,心中寒意更盛。李陽心內如揣小鹿,怦怦亂跳,彷彿要衝破胸膛。腦海中不斷閃過諸般可怖念頭,莫非真乃婉清鬼魂歸來?然世間豈有鬼魂?李陽不斷寬慰自身,然恐懼卻似潮水,一波波洶湧而至,將他的理智漸漸淹沒。
直至一日,陽光明媚,李陽於園中小憩,於躺椅之上假寐。遙見趙軒家樓閣之上有一人影。李陽起初以為是自己眼花,遂揉眼定睛細觀,這一看險些昏厥。那分明便是婉清!其身著生前慣常之衣,那衣服的顏色與樣式,李陽記得清清楚楚,正晾曬衣物,動作嫻熟自然,舉手投足間皆是往昔的模樣。李陽揉眼,以為目眩,然再觀之,仍是其。婉清似有所覺,竟回首,對李陽粲然一笑。那笑容,於日光下格外詭譎,嘴角上揚的弧度似帶著無盡的神秘與陰森,李陽駭極,轉身奔逃,慌亂之中,腳步踉蹌,連滾帶爬回至家中。一路上,李陽心懸於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