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風波(4)(第2/3 頁)
普通不過的沙礫,他的心突然有些刺痛。
倒不是因為那雙本該穿著鞋襪的腳劃破流血而心疼,而是浸潤在黑色岩石上的血漬,令他回想起了男孩過去千年裡揹負的痛苦。
白而森然的教堂無窗無門,一條冰藍色的單人行小徑,在幽綠色的池水上平行延伸,直到教堂盡頭被無數從池水中伸出的水晶尖刺圍繞的十字架前……
這一刻,小惡魔的面容,和十字架上洞穿了四肢的消瘦身影重合。
“你終於來啦。”
高瘦的年輕人立在十字架前,洞穿了受罰者身軀的駭人鐵鏈連線著深不見底的水池,近乎凝固的黑紅色血液在鐵鏈上留下難看的汙垢,絲絲殷紅的鮮血滴下,幽綠色的池水,也許它原本的顏色應當乾淨透徹。
來人閉上顫抖的眼皮,血淋淋的現實反而因為閉目的黑暗深入腦髓,路明非打破了長久以來禁錮此地的沉寂,聲音沙啞的可怕:“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你就在這裡。”
“其實也還好了,他們殺不死我,只能用這種方法將我封存,想要利用血肉上的折磨來令我逐步消減。最開始或許是有點痛,但是當這種苦楚分秒必存,成百上千年如一日的,也就習慣了。反正我的精神強大,他們抓不住逃走的思緒。”
路明非看著雙目緊閉的男孩,如果拋去消瘦如柴的身體和蒼白的膚色,他一定是安靜而祥和的睡貌。
“你受的苦還要多久?”
“千年如一瞬吧。”
“那想必很孤獨。”
“也不盡然,我知道你在外面,就像不知道自己其實是雙胞胎的獨身養子女,即便數十年獨自一人的生活做那長線隔斷了過往,可總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裡,獨身子女隱約覺得自己其實是有個兄弟的。囚牢攔不住我的精神,自然也攔不住你我之間的聯絡,這樣我就不會孤獨了。”
“可我卻感覺愧疚,我拋下你多少個千年?”
“那我大可也算拋下了你多少個千年。”
男孩恬靜的面容似乎帶上了一絲笑意,年輕人的眼角淚如雨下,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孤獨就是這樣痛徹心扉。
這不是晚上和夥伴們分道揚鑣回家路上夜燈下的獨行感慨,也不是偏離課堂遙望女孩和她的物件在課桌下手拉手的寂寥。
當你走過無數世的人生,千百年的記憶衝爛了曾經的過往桑田後,終於在今生今世走到某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特殊地點,看到了和自己生命緊密相連的人獨自揹負了一切。
孤獨,就是無數世的柴薪焚燒的烈火,一寸寸灼燒著名為路明非這個個體的血肉和靈魂。
“那麼,交易達成?”
路明非擁住淌血的男孩,彷彿要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那片縷不著的軀體:“我認為我感受到了孤獨。所以,交易完成。”
突兀的光扭曲了教堂內的空間,難言的、充滿威嚴肅穆的聲浪在幽綠色的池水上盪開層層波瀾,水晶的尖刺和橫空的鐵鏈在尖叫聲中化作齏粉。
男孩的身影消失了,來自權與力最後一塊拼圖完成,太古的神衝破了牢籠,隱天蔽日的黑影在雪原上冉冉升起!
與此同時的世界各地,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天空中的色彩被迷霧吞噬,一尊至高至偉的龍影立在億萬人心頭。
「龍皇·尼德霍格」張開了滅世的雙翼。
而名為路明非的年輕人,看著空無一物的雙手,殘留著淚痕的面容此刻如寒冰冷徹。
‘不用擔心,我一直都在。’
無形的黑洞在他的體內綻放吸力,元素潮汐在形成的剎那就崩解,光線也好,元素也罷,一切有形無形通通化作純粹的“源”融入他的身體。
他,完整了。
…………
小惡魔站在了路明非的身前,站立的他俯瞰著坐在位子上的少年,流淌著金水的眼眸和對方直視:“機會就在眼前。”
路明非只是站起了身,他那與同齡人並不相符的健碩身材在山崖上拉出長長的陰影,大手按住小惡魔一頭柔順黑髮的腦袋,不輕不重的力量將他精心打理的髮型搞成了鳥窩。
“我來吧,你只需要做好看客的身份,觀賞完這場鬧劇。”
無法掩飾的強大突兀的在路明非身上宣洩而出,完整,完整無比的權與力,以極細緻的韻律在這片精神構成的世界中綻開花朵。海嘯迭起,鹿鳥嘶鳴,隱天蔽日的陰雲抹除了天與地之間的界限。
離的最近的小惡魔額頭滴下一滴冷汗,袖口中的東西悄然無聲的被他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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