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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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時值新夏，晨光熹微，林木抽出一簇簇綠葉，樹影婆娑，宛若碧浪翻湧。葉上綴滿朝露，清瑩欲滴，一顆連著一顆，如明珠般銀白剔透。

&esp;&esp;鳥兒啁啾聲陣陣，短促而清亮，白鴿翩然翻翅，在院子中“咕咕咕咕”盤旋不停，尾部縛著的鴿鈴震盪出一道道弧線。

&esp;&esp;姜淑禾手中拿著針線，坐在大槐樹下抬頭望天。自從被姜叔英訓誡一頓後，她乖覺地待在府裡，平日跟府中嬤嬤學著繡繡荷包，做做女紅。

&esp;&esp;天愈來愈熱，院子裡易生蟲蟻，她便學著繡五彩香囊，裡面放些艾草、香料用以驅邪避蟲。

&esp;&esp;坐了半個時辰，她已然耐不住性子，趁兄長去官署處理公務，母親和嫂嫂去廟裡燒香禮佛還願，姜淑禾帶著桃枝偷摸溜出門。

&esp;&esp;先去紫金藥鋪購得散丸膏藥，又去東街巷子的酒樓買了燻雞、紫蘇魚和羊腳子，帶上兩件乾淨衣裳，備好家裡釀的屠蘇酒，兩人乘馬車往刑部大牢方向趕去。

&esp;&esp;刑部大牢她自是記憶猶新，沉庭所在的牢間綱紀嚴謹，跟獄卒費口舌許久，往他懷裡塞了幾錠銀子，還是不肯放人進去探視。只說犯人親屬每月可探望兩次，其餘人皆需刑部大人的准許方能入內。

&esp;&esp;姜淑禾耷拉著眉眼，面露沮喪，放下挽著的竹籃叉著腰正欲同他對峙，高達自獄內緩緩走出，一臉肅然，高聲道：“何事喧譁不休？”

&esp;&esp;獄卒抱拳作揖，又指指姜淑禾，向他解釋：“這女子想探望沉庭，非要硬闖。”

&esp;&esp;高達靜觀姜淑禾，面上毫無訝然之色，斂了斂浸滿血汙的衣袖，漫不經心地跟獄卒吩咐：“無妨，放她進去，我跟著就是。”

&esp;&esp;姜淑禾見高達如此痛快，也不為難她，心中起了一分謝意，朝他屈膝答謝。

&esp;&esp;他未曾多言，領著姜淑禾往牢房深處走去，走至廊道盡頭，向獄卒要來鑰匙，開啟牢門，轉身對姜淑禾說：“還請小姐速進速回，一炷香為限。”

&esp;&esp;姜淑禾忙點頭答應，挎著提籃快步進去。

&esp;&esp;這間牢房除了地面上的斑斑血汙，一根乾草也無，空落落、冷冰冰的。沉庭倚著牆壁盤腿坐在背光處，聞聲抬起臉來，見來人是姜淑禾似不敢置信，忙起身問道：“淑禾，你怎麼過來了？”

&esp;&esp;姜淑禾歪著頭溫聲道：“我怎麼就不能過來？難道進這監牢需得滿足甚麼要求？”她不僅能進來，多日前還曾在這被人仔細審問一番。

&esp;&esp;她將蓋提籃的方布展開鋪於地面，又將籃中備好的吃食、衣物、丸藥次第取出。

&esp;&esp;“江浙一別，竟數年未見，你清瘦許多。”姜淑禾眉眼彎彎打量著他，笑嘻嘻說道，“但還是同往日一樣俊秀清逸。”

&esp;&esp;到底是江南男子，家世清貴品貌佼佼，溫潤端莊的氣質猶在。

&esp;&esp;沉庭眼眸清亮，嘴角翹起，這話他是聽慣了，但從姜淑禾口中說出來，他驚喜的神色又增添兩分自得，笑道：“是你謬讚，京城多才俊，我可愧不敢當。”

&esp;&esp;姜淑禾還欲與他敘話，牢房外傳來“咳咳”兩聲，是高達提醒時辰緊迫的聲音。

&esp;&esp;她目光溫柔地看著沉庭，耐心叮囑他：“我帶來的藥物你務必用了，這樣身體好得快，不會留下病根，這屠蘇酒也喝掉，裡面擱了許多種草藥，喝了總沒壞處。這兩身衣裳是我託府中嬤嬤縫製的，回頭你換著穿就是。”

&esp;&esp;“還有…”姜淑禾小心翼翼看著沉庭的眼睛，不知該不該講，“我聽我兄長提及允陽公主，她來探望你你屢次避而不見，可有緣由？”

&esp;&esp;沉庭垂首，沉默不言。

&esp;&esp;姜淑禾觀察著他的臉色，接著道：“你該知道她對你的心意。”

&esp;&esp;沉庭苦笑一聲，緩緩抬頭，眸子認真地盯著她，彷彿想從她眼中直視她內心深處：“姜淑禾，你知道她對我的心意，那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他提高聲調，語帶不滿：“你既可憐她，為何不可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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