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第1/1 頁)
</dt>
&esp;&esp;每年被囚禁在刑部大牢的人不在少數,上至群臣庶吏,下到平民百姓,一旦邁進這高牆林立、冷牆鐵壁的囹圄中總難逃脫一頓酷刑。
&esp;&esp;周身完整地進去,出來的時候就沒這麼好運氣,斷手足,挖眼睛,藥燻耳,布蒙面,種種刑罰或輕或重,總要經受得住才能出來。
&esp;&esp;賀俊臣坐在長凳上,看著腳下骨肉翻出,形銷骨立的人。
&esp;&esp;淋漓血水浸染了他的衣衫,他胸膛貼著地面,背部朝上,似乎這樣能減緩身上的傷痛。側臉朝著欄門,油燈光線昏暗微弱,照在他高挺的鼻樑,抿起的嘴唇和寬厚的下頜上,雖然全身汙濁,發冠散亂,卻有股說不出的周正之氣。
&esp;&esp;賀俊臣視線往下移動,見他腿部血波浮動,汩汩而來,有兩道血流蜿蜒而下停留在他腳底。
&esp;&esp;他掀起眼皮,長腿分開,慵懶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人,沉默片刻,冷嗤道:“你就是沉庭?”
&esp;&esp;沉庭動都沒動,身上疼痛如刀割一般,只張開乾裂的嘴唇,嗓音有些暗啞:“是,我就是沉庭。前些天刑部已經著人來審問過,我已將自己知道的江浙發生的事情悉數呈於供狀,現在又要做什麼?”
&esp;&esp;賀俊臣沒搭話,起身走過去,沾著血的鞋底踩在他頭顱上,血漬混合著雜草、泥土,沾滿他眉眼。他垂首打量著腳下的男人,目光凌厲,聲音冰冷:“是你與姜淑禾通的信?”
&esp;&esp;沉庭皺眉,還未待他回答,賀俊臣腳下使盡全力,左右擰著腳尖:“是你寫信說要求娶她為妻?”
&esp;&esp;沉庭陡然睜大雙眼,面部肌肉猙獰起來,冷嘶了一聲。
&esp;&esp;這時候才明白來人的意圖,微微錯愕,話裡含著悲切,顫聲道:“刑部既查了信應該知道,我與她通訊全是為私人事情,跟朝堂毫無關係,不必牽扯到她一個女子。”
&esp;&esp;賀俊臣自然知道,他將十多封信看得仔仔細細,從沉庭同姜淑禾訴說多日見不到她的思念之情,到姜淑禾同他繪聲繪色講述在街巷遇到的、聽說的趣聞佚事。他能想象到她在桌前提筆回信時的言笑晏晏,不知相較面對他時深淺幾分?
&esp;&esp;他不願細想,挺聳的肩背一半埋於黑暗,一半亮在燈火下,沉下眉眼問道:“姜淑禾在她孃親肚子裡的時候,她父親就將她指腹許配給我,你知否?”
&esp;&esp;這事是姜淑禾的私事,沉庭不曾聽她提起,但無論有沒有定親,都不影響他對她的心意,思忖少頃?,神色堅定道:“這我不知,但這同我有什麼關係?”
&esp;&esp;言外之意,我心悅她,與她無關,與你更無關。
&esp;&esp;賀俊臣冷嗤一聲,挪開腳半蹲下去,眉峰挑起,眼神陰鷙,修長有力的手掌掐住沉庭的脖頸,手背浮起青色血管,緩緩吐出字眼道:“那你現在就該刻骨銘心,記住了,她未來的夫君是我,賀俊臣。”
&esp;&esp;說罷轉過身去,燈光照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龐,渾身散發著陰鬱之氣,離開之前頓了頓,問沉庭道:“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esp;&esp;沉庭閉上雙眼,攥住手心哽咽道:“我沉氏一族自生來就立誓效忠皇上,輔助梁氏。若戶部的錢還不夠,我沉庭的俸祿還有些,願雙手奉上,毫不猶豫。至於沉庭的命,皇上若需要只管拿走就是。”
&esp;&esp;賀俊臣聽完偏過臉去斜睨著他,只是微笑:“放心,待皇上降下旨意,我會讓監刑官給你個痛快。”